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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她去抓这颗绿色的星星,被它的尖刺伤得鲜血直流,但她似为此痛楚而感到留恋。她站在山坡上往下看,见那半山腰各色野花盛开处,一个黑色,白色交织的背影站在那,围着一条白色的布。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原先很生气的。“兰!”她叫他,顺着藤蔓滑下去,飞快,灵活地跑到他身后。他转过头来,面露怅然,然后直直地跪下了,看着手下被压塌的野花。呜。他呻吟起来,用手捂住面颊,肩膀颤抖,那裸露的身体曲线随着起伏,她见状,跪下来,从后面抱住他,好像想帮他取暖;阳光被‘瞒雅’南坡盖住了。
“没事的。”她柔声道:“只是刚才,有些动物,躺在上面了……”
奇怪——固然是有的。她看见约莫七个相同的痕迹,曾躺在这野花丛上,如同野兽成群睡在上面。他抬起带着泪痕而伤感的脸看着她,于是她便跟他解释:“你不能一个人乱跑:,‘瞒雅’的花散发迷人的香气。你会迷路的。”他怔怔地看着她,许久,似没有听懂一样,但最终开了口,极沙哑而低沉,说:“但我已经迷路了。”我已经迷路了。他喃喃,又将脸放进手心里。她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想:他有颗忧郁而脆弱的心。
“没事的。”她保证,在他耳边说:“我会带你回去的。你不会再迷路了。”
这话让他平静下来,于是被她牵着,一路上行又下降,回到了南部半边的小屋。边走,她边回头看他,对着他笑,似乎让他很不解,但一路上,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在阳光下真美。”她眨着眼睛,对他说:“你怎么总是这么突然,这么——好笑呢!”她看了他,就忍不住笑。后来,她站到他身边,牵着他的手,说:“像动物有皮毛一样,也许我们——没有皮毛的动物要穿衣服。”她咯咯笑:“看着你披着这么一件——白布,走在这,还真不像话!”她拾起他的一缕黑头发,爱怜道:“你的衣服马上就会干了。”
他见她笑,尽管可能是嗤笑她,也对她微笑,霎那,人就分不出,谁在同情谁,谁在悲悯谁了。看着他的眼神,她忽然收了声音,看向前方。她仍然牵着他的手。
‘很快就会好’——指的是约莫下午的时候,一直到中午她们吃饭时,她才将那件衣服取回来。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尽管昨日堂皇光明地替他擦了全身,洗了澡,她应该避开他换衣服的场面。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生出了神采而那动作不再像木头一样僵硬了。不管怎样——她胡思乱想了一阵,然后打开了门,他已经坐在桌边等她了,手放在桌上,面带微笑。
她歪着他看着他,极轻,似乎怕打扰了什么事一样走进来。“我在哪儿见过你吗?”她问道,然后双手捂住嘴,想把这话收回去。他笑了一声,对她伸出手,浑身漆黑,像一种动物传奇,华美,深邃的皮毛,举世无双。
“没有。”他柔声说:“你没有见过我。”
她做到他对面;风从窗外涌进来。她分了一半餐具给他,然后开始喝自己的粥。她低下头,他却没有动,余光中她见他看着她。
她放下碗,鼓着腮帮子。“为什么你要看着我?”她气呼呼地说:“你不饿吗?”他微笑:“我在祈祷。”她眨眼:“什么是祈祷?”她思索:“你有什么愿望吗?”他摇了摇头,扣着手,说:“祈祷就是思念你。”
她脸红了;仍不知为什么。“你说谎。”她琢磨道:“我从没见过你。”她理解了思念的意思,但没有明白,只感到这个词像冰一样划过她的皮肤。他显得很耐心,望着她,说:“你没有见过我——但我已经见过了你。”
这不可能。她想说——但是那些鸟,凶狠,巨大,频繁,造访的鸟的影子从高窗里映出来,她们一起回头,就看见数以十计的巨大的影子盘旋在山中,那光影之栏刻在她们面孔上。
“……那是什么?”他眯起眼,问她。“一种鸟。”她说:“很大。在沼泽中会沉下去。”她承认说她也从来没见过,是这两天来的。
“要是它们每天来,日子真是不平静啦。”她叹息道。他沉默了一会。
“一种鸟,是吗?”他低声说。一定是种很邪恶,预兆极坏的鸟。他说。
“噢,也不一定罢。”她轻快地回道:“它一定是有它的理由的……”
他笑了一下。大约是第一次,他显得不太赞同她。他低下头,开始喝她做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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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
“安伊南!”昆莉亚醒时,浑身冰冷,感身下草野刺入喉头。她翻身而起,警戒僵硬,只在向崖壁上看第一眼时松了气势——她有种诡异的感觉,似自二十六年前的一夜来,这明亮洁白的天体便对她有了种不可言说的隐喻,将唤醒她心中愿被隐藏之物。“安伊南。”她后退,眼望天空,见那月宫明亮垂地,似某种温和却任性为之的胁迫。
她望进月亮的石心中;夜晚寂静,唯有花香在空中绽开迷网,连蚊虫声音都罕闻,便如这花是自散自发,无需飞行之媒介而无垠扩张一般。昆莉亚身后传来声呻吟,她回头,见安伊南与众士兵溺于花网中,她压定心绪,快步跑去,用佩刀割开藤蔓。安伊南咳嗽,从他的鼻腔和喉咙中涌出花瓣的碎屑。
“醒来!”昆莉亚催促众人。她向‘瞒雅’的北部望去,见山中不见亮光,心中焦急,不知其余分队其余如何。“昆莉亚?”安伊南勉强转醒,语气迷蒙。她低头对他投去安抚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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