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湖急切地问,忘记了他还处在失去平衡的危险情形下。
两个人站在木板上太拥挤,阮湖主动松开了方睐手。
他一个人摔下去好了,不要连累别人。
十二月的海边,水波萧瑟,沾上一点在皮肤上必是凛冽刺骨的。
码头上的三教九流此时都看着一青一灰两个身影在拉扯。
只听“噗通”一声,灰衣服的人掉进水里,小少爷被安全推到了岸上。
人群呼啦啦全围了过去。
阮湖惊魂未定,被人挤得趔趄。
也是工人打扮的男人们叫着:“方哥,没事吧!”
阮湖往下看,只见海水没到了男人胸口,浪头上带着岸上的积雪,寒气砭人肌骨。
“小事儿,”男人瞧着依然神采奕奕,“我身体好,换别人掉下来要冻成冰棍了。”
他边说,眼神边看向阮湖。
阮湖从来没被这样看过,露骨的,坦荡的,像西北不加掩饰的太阳。
让他在冰冻的天气感觉到滚烫。
看得出男人水性很好,长臂一展,没几下就来到了岸边。
被冰得黑中透红的手指攀着崎岖的岩石,脚找寻着落点,敏捷地往上爬。
阮湖心想,也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
“嘿,我们方哥可是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呀?”
码头工人们打趣阮湖道。
阮湖还不清楚自己的脸已经红了,他皮肤本就透亮瓷白,一层红云覆上,像一颗可口水灵的苹果似的。
“我……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阮湖手足无措。
他眼睛盯着男人,看他要攀上岸了,连忙解开自己的围巾。
方睐双脚刚踏在石板地面上,就被一张洁白柔软的料子兜头罩住。
有点说不上来的草木香气,但不像这里粗旷的竹涛松风,像江南的流水芳草。
方睐想起书里的词语,温香软玉。
工友们起哄:“方睐,他叫方睐。”
阮湖给方睐把头发擦得半干,这人高得像一棵树,他抬高视线也只能看见对方绷紧的下巴线条。
男人觉得他磨蹭,夺过羊绒围巾,自己随意地擦着身上。
灰色旧棉衣浸透了水,已经在逐渐结冰。
那人回头对工友们说:“看什么热闹呢,东西都搬完了吗?孙召,带人散了。”
带着黑棉帽,瘦削的脸上透着精明的人应道:“本来是早该搬完的,但被您这一搅和,咱们的活难度应该加大不少。”
孙召又说:“不过老大,我们听您的,早就不该惯着那些人贩……”
“嘘。”后头有人拦了一下孙召,“先别说了。”
一群人听话地往陆上散去。
阮湖此时也注意到原本热闹的码头已经行人寥寥。
“方睐,我给你买身新衣服。”
阮湖叫男人的名字,他觉得真好听,“美淑人之妖艳,因盼睐而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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