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认出那是朝廷赐给亲王的锦衣,这件是祯王殿下自己穿的。打开包袱,李秾拿起那信件,只觉得薄薄一封,十分莫名。
赵执练剑完毕,正在院中?擦拭沉渊,便?请她念信。李秾指了指那信纸上写着的赵大人亲启,赵执摇头不管,他没?有任何事是李秾不能过目的。
李秾启开信封,拿出里面祯王府特有的素馨纸,轻声念信。
祯王曾拜本朝名家?顾氏学字,得顾氏字体游云惊龙之精髓。李秾看在眼里,只觉得字字惊人。
那信中?写道。大军压境之际,祯王也曾想领军前线对敌,可惜囿于皇弟身份,他手中?不能有任何兵权。建康城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祯王府的三?百府兵竭力护住逃至附近的宗室大臣。两位皇侄先后暴毙,他时刻愧悔。
“收回建康,稳住大局,此后赵大人声望无人能及,日?后必承众将之望,登至尊之位。那时,大人所需的禅位诏书,我或还可助一臂之力。我皇甫氏国破家?亡,既罪外寇,又乃自取。我本无意于帝位,长日?悠游山水,谈玄论?道。奈何天不予宁日?。此乃天道,人不可抗。衣中?诏书,由大人自取。此后兆玉隐姓民间,完成初宜遗愿之后,释氏佛门将是我容身之地……”
“大晛无宁日?久矣,海晏河清之日?,乞望大人善待皇甫宗亲,善待天下百姓。”
李秾心绪复杂地念完书信,落笔是皇甫兆玉。那名字间字痕迹很淡,书写之人已无心再提笔蘸墨,以枯笔写就,锦衣裹之。
赵执在院中?沉思良久,将沉渊推回鞘中?,静默无言。
“他是皇甫氏血脉,祯王若还留在建康,日?后你们二人争雄,必起干戈。”
经?过这些?年,赵执已将人事看得清楚。他接着李秾的话说:“即使我和祯王没?有相争之意,恐怕形势也不允许……只要有人想反对赵执,祯王就是一面最佳的大旗。而拥戴我之人,必会?相争,如此相斗,除非一人身死,否则只怕永无宁日?。”
李秾感慨万千,赵执走了这条路,日?后种种身不由己之事,只会?更多。可他走到这一步,身后已是没?有退路了。
“祯王殿下乃是淡泊君子。”李秾察觉赵执心绪沉重,便?走到院中?将他拥住。她宽慰他:“他是以退为进,更是相信你的品性。元庆年间至今种种,便?足以证明,此信中?语出自真心。你该约束众将,做到他信中?期许,便?是互相成全了。”
赵执反手搂住她,“李秾,日?后决断众务,我必还有无数艰难的决定?要做,你都能向今日?这般陪在我身畔为我开解吗?你能答应我吗?”
李秾想说不,鹤鸣楼中?同样事务众多,她必然也同他一样忙碌。日?后决断朝堂之事,最要紧的选好最得力的尚书令,但看赵执倚在她耳畔心绪不佳,到了此时,换做任何人,心中?都会?有所彷徨……便?只点点头。
“我当然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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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之劫,罪在拓跋。罪魁拓跋虎文被枭首示众。
第二年,春夏之间,赵执以迅雷之势平定?四境混乱,抓回逃匿的檀氏族人下狱审理,以工代赈,自各地抽调五万民工发建康重建帝京。又一年草木蓊郁,浓阴匝地的建康夏日?,秦淮河畔渐次恢复了昔日?的喧闹繁华。只是在车水马龙间,朱雀桥畔,昔日?闻名四境的鹤鸣楼却再也看不到了。那场弥天大火,鹤鸣楼化为灰烬,再想重建,谈何容易?
鹤鸣楼不在了,在它不远处,尘封多年的云影坊和嘉穗楼却重新向市井开张,还是经?营棉布绸缎和粮米。京师的人们常常看到,有个?端庄的女掌柜在其中?忙碌。李秾不再着男装,帝京这些?年,人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气魄风度超于男子的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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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川流,昼夜不息。
赵执和李秾将慕容氏葬在幕府山赵釴坟茔旁。将谢赓棺椁运回谢氏祖地,在江北大营后山上建起寺庙,祭奠亡魂。
大晛十年的次年秋,赵执登帝位,改国号为汉。这一年,便?是汉太始元年。秋日是一个王朝倾塌终结的挽歌,秋日?又何尝不能万象更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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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河风温润。
秦淮河上,一艘精巧的画舫自朱雀桥下驶出。
那船在河上众多争奇斗艳的画舫中?并不起眼,走得轻缓平稳,一路向桃叶渡口行去。船上除艄公外只有两人,赵执微服出宫,一向无须禁卫跟随。赵执说,这趟画舫游河,是许多年前李秾欠他的,直到如今才还上。
船过鹤鸣楼,两人相携站在船头,看到一群异域面孔的行脚商人站在石阶之外,围着那旧址处焦炭灰迹指点谈论?。这一年,这里每日?都有京外客人来此,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楼,却只能对着眼前遗迹唏嘘感叹。
“我们重建一个?,好不好?”赵执问。
李秾说:“就算雇用两万工匠,建起鹤鸣楼,也要五年。”
重建鹤鸣楼,李秾并非没?有财力。只是,这一年来,李秾每每在午夜梦回之时,想起那场大火,想起倒在此处的大晛将士和谢赓,心中?都难以释怀。飞檐画栋可以重建,舞姬琴师可以再请,只是,关于鹤鸣楼的信仰再也不会?有了。李秾幼时,父亲贩马至京城,进过一次楼中?,此后终身念念不忘。四海之内,有多少?像父亲这样的普通人,将帝京繁华作为遥不可及的信仰,终身都想去到那里一睹为快,方才不枉。可那信仰,原来也是会?在一夕之间化为灰烬的……
“不过,若是此后数年风调雨顺,四境平安,”李秾话音一转,“重建也好,那时,你要日?日?来楼中?听曲吗?”
赵执想了想,看着她摇头。“掌柜娘子定?不准我日?日?来此,说我怠惰国事不务正业。”
一旁扮作艄公的神武卫将士听到这话,心中?暗自咋舌。这位掌柜是此后母仪天下的人,难道会?长期在楼中?当她的掌柜娘子?
赵执将花盆中?一株白?色的山茶摘下,别在李秾的发髻间。后宫琳琅珠翠,哪有如云发髻中?高洁一朵好看?这世间最动人的绝色,他在那年秋日?第一次看到她簪花时,已经?看过了。
赵执独揽大权手腕强硬,满朝大臣谁也不能对他是否有后宫这件事说三?道四,后位也大可高悬。那位置李秾若是不要也罢。他心底清楚,李秾仍旧是李秾,不会?变的。
李秾将绿蚁酒倒在琥珀酒碗中?,又随手将鬓边的茶花摘下,转头簪在赵执的冠子上,那锋利的脸庞顿时增添了三?分绮丽。建康城士子簪花乃是旧时风尚,太?初宫中?的赵执是天下人的君王,眼前这一位,却是可以任她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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