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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卿清瘦的背上,零乱地划了几道铮然的疤痕,旧伤新伤,错乱得让她辨不太清。半里这个地方,青翎在古籍中了解过,今日也亲眼见过。半里妖怪、魔道横行,是上古时期最为险恶之地,若同那些人说的那般,玄卿自小便无父无母,想他一个稚儿,就算是上神之体,也一定吃了万般苦头。
只见玄卿伸手随意地包扎了下今日与那妖兽打斗时留下的伤口,便飞快地阖上单薄的衣衫。端坐在山石上,身形挺直,幽幽地瞧着洞口外的黑空不说话。
漫漫长夜,无人陪伴,最是孤寂。千百年来,又有谁人能同我燃灯相依,共渡黄昏?
青翎敛下眉眼,缓缓挪到他身边,将额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尽管他听不见,却仍呢喃道:“玄卿,我在这里……陪你。”
第32章半里最终篇
青翎再次醒来的时候,半里已是变了个天。
茫茫的山坡下,肆虐的滔天水幕掀地而来,天边惊雷翻腾,积蓄的云层疯狂地涌动。四处皆是隐约的凄厉惨叫声、山崖轰塌的沉闷声。
青翎惊呆了。
她慌慌张张地就要去寻玄卿的身影,急切地喊道:“海啸了,玄卿快走……”
刚一抬头,她就顿住了身形。
玄卿正静静地立在她身旁,他已不是少年模样,身量长了许多,面容也沉稳了几分。只是那双眼眸仍是那么淡漠。席卷的狂风吹的他的衣摆乱舞,他却身形挺直,目光幽沉,抿着嘴唇无言地看着这一切。
当初说要送玄卿玉佩的老翁也静静坐在山顶上的一颗树边,他比起青翎初见时更加苍老了几分,面色沉蔼,隐隐有颓败之意。
老翁提着酒壶饮了一口,看着汹涌的洪水沉重地同玄卿说道:“这是半里命中注定的天劫,半里血气太重,孽魂不断,被覆灭也是应当的。”
玄卿并未作答。
老翁看了他又道:“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那般小。被妖怪们打得只剩一口气了,却还用那般冰冷防备的眼神瞧我。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想来我在半里做得最对的事就是救了你罢。你走吧,如今半里即将覆灭,你是上神之体,何必留在半里这种堕落的地方呢?”
玄卿回头看了老翁一眼,皱着眉道:“你不走?”
老翁饮了一口酒,颇为豪气地笑道:“我都是半截身子踏进黄土的人了,就留在半里,随它一同灭亡也好。纵然半里再千百般不好,也终究是我的故土啊。”
说完,他又摸出那枚玉佩来,扔到玄卿怀中:“留着吧,作个念想。”
玄卿却轻轻扯出个笑来,青翎怔了怔,心中涌起不详的预感。
果然,只听得玄卿淡淡地说道:“区区天劫……”话音才落,他就蓦地抽出长剑,转身朝那茫茫潮水中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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