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从山边落下,月亮渐渐爬上枝头,这种日月同辉的画面似乎在这个小村庄里格外常见。
我不经意间看向教室窗外,几乎是同时对上胡雨涵和宋昕妤的目光——她们正带着孩子们唱歌,只是不知为何,她们的眼神一直在往教室这边看。
莫非她们是关心唐小米的情况吗?
今天是我、胡雨涵、宋昕妤给高年级孩子们补课的第一天,下午安排的艺术讲座结束后,我们从四点开始讲题,一直讲到六点。唯独唐小米一个人留堂到了现在,因为她始终理解不了代数,以至于我讲到崩溃。
“陆老师,我一定很笨吧?”唐小米咬着笔头,自怨自艾。
“怎么会,你聪明伶俐着呢。”我安慰她,“你是因为数学基础没有打牢固,缺乏对数学的抽象思维,所以一时理解不了。”
“陆老师,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就不是学习的料。”
“别这么说。数学是枯燥了一点,不过找对方法,都能迎刃而解的。”
“不光是数学。我哪门功课都不行……等九月去了镇上的初中,我会被同学们嘲笑的吧……”
“放心,有我还有你胡老师、宋老师在,一定在两周内让你赶上。”
唐小米摇了摇头,把笔放下,叹息道:“陆老师,你是个善良的人。可我清楚自己的情况……我其实已经算是小学毕业了,之所以待在这里,是因为我家塌了,大人又都不在……你们没必要管我的,还是把时间留给他们吧。”
看着唐小米这副神情,我动了恻隐之心。
现在的小孩子确实早熟。比如陆漓,别看她才十一二岁,但人小鬼大,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唐小米因为家庭的关系,显然更加早熟,甚至她比我想象得还要有自己的想法。
“陆老师,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打算去上初中。”唐小米对我坦诚了心迹,“去了镇上,我就得住校,不光是住校费交不起,还没法出去学校打零工赚钱……我想出去打工……”
“这怎么行?”我打断她,“义务教育是你的权利也是义务,你还是个孩子,打工挣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我知道这些道理。可我要是不出去打工,我家的状况只会更差……”
我陷入了沉默。
就在我语塞的时候,胡雨涵推门走了进来。
“小米,你说的是什么话?学习才是你的任务,好好学习就能改变命运。等你上了大学,毕业找了好工作,不就能改变家里的状况了?”胡雨涵应该是在外面听到了唐小米刚才说的话,所以对她一阵教训。
“胡老师……”唐小米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反驳。
可能是因为胡雨涵显得比较严肃的关系,唐小米一直比较怕她。即便唐小米心里可能并不认同胡雨涵的话,但她也绝不会跟胡雨涵理论。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俩从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饿了吧?其他孩子已经回家了,我们几个准备在院子里烧烤,你们也来一起吧。”胡雨涵不再板起个脸,而是和颜悦色地招呼我们出去吃烧烤。
于是,我们放下教材和习题集,跟着胡雨涵一起来到院子里。
和刚才在教室里低落的样子不同,一到院子,唐小米就变得活跃起来。她一头扎到刘景堆起来的烧烤架面前,自告奋勇地接管了烧烤业务,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刘景自愧不如。
看着唐小米勤快的模样,我露出满意的神情。
“怎么了?”胡雨涵发现了我的异样。
“雨哥,我是觉得,你也不必太担心她。她比我们想象得要独立坚强得多。就算以后去摆摊做烧烤,她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我感慨道。
“她得去上学,还要考上大学,改变命运。”胡雨涵并不认同我的想法。
宋昕妤凑了过来,加入了我们的对话。
“陆然哥,雨涵姐,你们聊什么呢?”
“没什么。”胡雨涵悻悻地说。
“我们说小米呢。小姑娘既懂事又贤惠。”我说,
宋昕妤撅着嘴,看了一眼正忙着烧烤的唐小米,若有所思地问:“陆然哥,你是喜欢懂事贤惠的女生吗?”
“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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