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瑛仍然没有说话,眼神中到也没什么戒备,只是有些不解。
杨婉趴在地上翻了个白眼。自己直起身,索性盘腿坐在他面前,淡定地挽好散乱的头发,摊开双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一些,“来,我坦白跟你说,我就想给你涂个药,你跟我也摊开说,都半个月了,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碰你。”
邓瑛搂住手上的镣铐,弯腰把被杨婉撩起半截的裤腿放了下来,继而把手搭在膝盖上,沉默地闭上眼睛。
就像之前把所有的耐性都奉献给了原始文献,杨婉觉得此时自己的脾气好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邓瑛。”
她盯着邓瑛的脸,调整情绪唤了一声他的姓名。
面前的人只是动了动眼皮。
坐在邓瑛旁边的一个上了些年纪的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劝杨婉,“姑娘啊,自从他被押到我们这儿来啊他就没张过口,可能……”他说着指了指喉咙。
杨婉听完不禁笑了一声,“哈,他不知道多能说。以后能气死一堆人。”
老人听着她明朗的声音也笑了,“你这姑娘说话,真有意思。”
无论在什么年代,被人夸总是开心的。
杨婉从手里分出一把草药递给老人,“老伯我看你手上也有伤,拿这个揉碎了敷上,有好处的。”
老人没敢要,反问道:“这些草药姑娘是哪里来的。”
“李太监那院儿里的小晒场上扒拉来的。”
她这么一说,连邓瑛都睁开了眼睛。
老人压低了声音,往角落里缩了半寸,“偷……偷的啊。”
“嗯。”
她说着冲邓瑛挤了挤眼,“以后你有钱了,自己还给李善啊。”
老人的眼神焦惶,不安地问杨婉,“姑娘,偷李爷的东西,你不怕被打呀。”
杨婉看着邓瑛的眼睛笑了笑,随口回应老人,“还好,我人溜得快。”
话刚说完,门口的泥巴地里传来一连串干草秆子被踩碎的声音。
杨婉赶紧缩到邓瑛身边蹲着。
邓瑛朝一旁撇了撇肩膀,抬头朝窗外看去。
七八个穿着毡斗篷的人举着风灯冒风走来,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司苑局的掌事太监李善。
天太干冷了,讲究人也难免手上皲口。李善摘下手笼,接过手膏剜了一块,一面涂一面问门口的看守,“怎么不把门锁上?”
“李爷,这不给留着门让他们夜里好小解。”
李善揉着手腕,“那个人呢。”
“哦,那个人啊,断了两天的饮食了,这会儿早就脱力,恐怕连挪个身都难。”
李善听完点了点头,“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刑部把人押来,就是我们看管着的,至今还没开过口。李爷是怕他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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