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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是觉得沐浴出来要穿上衣服,回到屋里又要脱掉很麻烦,所以才随便一裹跑回去,反正该挡住的挡住了不就行了,可今天穿戴整齐了,干嘛还要拿个东西裹一下。他嫌弃地将柳长羿的衣服扔回给他,这衣服这么大,跟裹了个毯子一样,柳长羿是真不怕他跑两步踩到衣服摔在地上。
“呵。”柳长羿轻笑一声,“好吧,不穿就不穿,那快些走吧,生病了就不能见二皇子了。”
他才不会因为吹了两下风就生病呢。
他往前走了两步,大步迈过门槛,突然,踩空一般向下坠去,一瞬间,感觉心都要飞起来了,他吓得直扑腾,两只翅膀都出来了,突然,踢到了什么,发出哐当的声响,回过神来,已经坐在床上了。
“柳仙人?”门外的人担心道。
柳长羿笑望着铃铛,道:“没事,踢着凳子了。”
“是。”
门外安静下来,柳长羿轻轻抚摸着铃铛脖子处显现出的羽毛,哄道:“对不起,用法术的时候忘了跟你说一声了。真忘了,不是故意耍你。脚疼不疼?要不要给你抹点药?”
铃铛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真想张口骂他,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干脆直接躺下,拉过被子,侧过身,睡觉!
“困了?”柳长羿凑过去,亲吻他的脸颊,“凉冰冰的,冷吗?”
铃铛用被子把头也蒙起来。
“你这样会做噩梦的。”柳长羿扒拉了两下没扒拉动,又怕太用劲儿伤了他,只好放弃,隔着被子再次亲吻了他的脸颊,挥手,灭了满屋的灯,“睡吧。”
铃铛觉得自己很清醒,本想趁柳长羿睡着了再转过身去打他一巴掌,结果不知不觉的,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想起扇巴掌的事时,天早就亮了。柳长羿让人把早饭温了两遍了,铃铛还没醒。
柳长羿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倒也不烫,可能是昨晚事情繁多,睡得太晚了。
突然,铃铛坐了起来,两人头对头撞了个正着。
“受伤了?”柳长羿倒是没觉着有多疼,但看铃铛疼得都蜷起身子了,连忙掰开他的手查看,“红了一点,没肿,等会儿让人给你拿鸡蛋敷一敷。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说到这里,铃铛就不好意思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又想起来要扇柳长羿巴掌的重任,就猛然起身了。他心里犯嘀咕,鬼鬼祟祟地抬头,发现柳长羿额头也红了一片,心虚地抬手给他揉着。
“我没事,不疼。”柳长羿嘴上这么说着,手上也没有阻止,他看铃铛的额头没人顾着了,又伸出自己的手帮铃铛揉,一时间,两人的姿势好不滑稽,他笑道,“没事的话就去吃饭吧,专门让人给你煮了汤,再过一会儿二皇子可能就要来了。”
没料到
其实铃铛本来也对找到证人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了,他自己都记不清那位证人的样貌了,可当二皇子进来时,他瞬间睁大了眼睛,就像一阵狂风吹过,将记忆上覆盖的黄沙全都吹散了。
他怔怔地盯着二皇子看了很久,突然落下泪来。
楚钰与他相望一会儿,便收回目光,跪下,磕了个头,“多谢柳仙人救命之恩。”
“谈不上,坐下说话吧。”柳长羿挪了挪步子,并未接受他的跪拜,“说起来,让你受到这些伤害,我也有责任,陪你们做这场戏,就当是我的一点补偿。”
“柳仙人言重了。”楚钰起身,按照柳长羿的指示坐到旁边的凳子上,“这一百年来,我一直被魔君纠缠着,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若不是柳仙人这次路过,陪我做了这场戏,我恐怕永远也无法摆脱他。”
“其实就算你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也不敢断定我一定会救你,最后还是会让国君拿出起死回生丹来,所以先来求我,就是为了不浪费一颗仙丹?”柳长羿的袖子被铃铛扯了好几下,他知道铃铛等急了,纵然这张脸和铃铛记忆中的一样,但铃铛还是想亲耳听到楚钰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人,并且愿意帮他作证。
楚钰并未注意到铃铛的这些小动作,他看着柳长羿,实话实说道:“即使过了百年,妖界也依然无法与鬼界相抗衡,如今,十颗起死回生丹,六颗都落在了妖界,就算鬼界没起念想,天界来人问我们要,我们也不敢不给。泉梅小公子送礼时,我们明面上拒绝了,私底下,又厚着脸皮讨要,这才有福气留下柳仙人的恩典。至于昨日在院中听到此事的奴婢,如今也已被皇兄关进了死牢。我也与兄长说过,倘若我大张旗鼓地死了,不要救我,不要引人怀疑,倘若您不愿救我,就让我去了也好。幸好,得您怜悯,救了我这条贱命。”
柳长羿不禁问道:“你当真厌恶魔君到如此地步?”
楚钰叹息道:“您远在千里之外,都知道我被拔过指甲,被下过狱,还险些被凌迟处死,那您不知道的,就更多了。他一次次地想要置我于死地,一次次地让我面临对死亡的恐惧,我跪着求他,摇尾乞怜,他却从来不屑一顾。这样的痛苦,我光是想起来,都吓得睡不着觉,我又如何能安稳地躺在他怀里?所有人都说,他救过我那么多次,他不止一次冒着生命危险帮我脱难,他是真心悔过的,我若是跟了现在的他,一定会幸福的,就连我的皇兄,也这样劝我。”
他抬头,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挤出一个笑容,“可我又如何能克制住对他的恐惧,就像我怕蛇一样,就算你告诉我那条蛇温顺无毒,从不伤人,它躺在我旁边,我依然会坐立不安。其实,提起魔君,我从来没有因为他不爱我而伤心,我哭,只是因为我害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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