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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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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已至，李盼睇倒是饿极了，同时又头脑发昏，睡熟过去。她清醒之时，已过了两天。睁眼之际，窗被打开，李途站在窗边，端着半碗剩下的咸菜，拿着一个已经凉嗖的馒头，见李盼睇醒来，放下东西，锁窗离开。

李盼睇不解李途的出现，按道理说，这个弟弟很厌恶她，今日竟看见了不一样的一面。

她就着些咸菜，边嚼着凉嗖的馒头，边琢磨着。

这偌大的李家，仿佛形成了天生的食物链，李易最大，什么事都他说了算，其次便是李途，周秀云每天为他们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到关键时刻还是得不到李易一句好话。而李盼睇就不同了，在李家连个名号都不配拥有，若不是她姓李，可能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李家的孩子呢。

她却也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她同村子里的那些男孩一同长大，怎么别人有的她什么都没有。她大李途不多出三岁，李途有的她也没有，差在哪里？

思忖正深入，有人敲窗，李盼睇警惕起来，一个鲤鱼打挺站定。

“我。”是王湫意——李盼睇在合欢村唯一可以谈上话的同龄人（虽然王湫意还是要大上几个月）。

李盼睇抿唇一哼，眼巴巴等着王湫意开完窗。

“我的天野娃，李易那老贼果然就是个土匪头子，居然对你如此恶毒。要不你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我家，别看我妈平日里那么凶，但其实她就嘴硬心软，不会亏待你的。”王湫意一脸真诚地看着李盼睇。

李盼睇熟悉王湫意的性格，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私底下却对她很好。不过她总是不喜欢去麻烦别人，她快与合欢村交手十二年了，十二年的时间里，她都如此过来的，但或许这一次她可以请求泠榆老师的帮助也说不定。

她告诉王湫意，让她去找泠榆老师，泠榆老师会有办法的。她莫名地相信，并开始期待……

一天后果然有人来到了李家，是阿紫姐姐的母亲。林阿婶提着两大壶豆油，兴奋地路过李易家门口，步子边往李家门槛跨，边嘴里念叨着：“野娃这孩子可真是受罪了，不知道李家哪个做主儿的天天把人关着不说，还顿顿饿着。”

这些话就差直接点李易大名了。李易向来讨厌这位妇道人家，嘴大伸手长的，屁大点事都能让她说出花儿来。

“还是对自家女孩好点吧，人家泠老师还专门给开了个女孩课堂，你老李家有个闺女就偷摸享福吧，报个名还能免费提两大壶豆油回去。”

李易把林阿婶赶了出去，但却把林阿婶说的话给听进去了。只要他把李盼睇送去学堂，还省得他天天花时间管教她，而且那泠榆老师还肯免费教她如何孝顺父母，孝顺以后的夫家，实在是一举两得的事。

他叫周秀云做些吃的给李盼睇，让李盼睇收拾之后，就带着她就去林阿婶说的那处去。

旭日堂一直是由马久毅管着的，听到泠榆想招女孩进学堂，他立马就反对，所以泠榆只能在自己住的地方外搭了个棚子，开个专门给合欢村里的女孩设置的课程，只招收十六岁以下的女孩。对外宣称会免费负责教她们学会如何孝顺父母，孝顺以后的夫家等，只要报名还可以直接提走两大壶豆油。针对李易这样的人，是个妙招儿，也是泠榆能够想到的最简易的方法。

李易拽着李盼睇到了棚子里，眼睛已经盯上了泠榆身后的几大壶豆油，说：“泠老师，我来给李盼睇报个名。”

李易盖上自己的手印之后，兴致冲冲地提着两大壶豆油离开。李盼睇坐在棚子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他们都是带着自己家的女孩报名的，或许也都是为了让自己家的女孩变得更加孝顺，更加善待未来的夫家。虽说十六岁的年纪还算未成年，可在合欢村里，十六岁就已经成婚的不是个例，更多的还是和别人定好了亲事，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办酒席。

李盼睇快十二岁了，一个本该享受着快乐童年的年纪，可她知道的东西太多，背负的不甘也多。一开始以为会一辈子这样下去，和那些人一样接受父母的安排，偏偏让她看到了另一种选择。

“泠老师，我想听你讲课，讲上次我在旭日堂听的那种课，才不要学些破礼仪。”李盼睇像是从泠榆的一节课中发现了另一番天地，上次之后一直回想着那些有趣的字字句句。

只是这件事情不宜操之过急，若想合欢村内的村民接受女孩加入旭日堂，得一步步规划，目前都在泠榆的打算当中。

烈日当头，清风扫过之际，棚子外来了个妇人，她手里牵着个女娃，个子比李盼睇还要矮上一些，身子瘦小，肤色泛黄，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

“泠老师啊，我带着我家姑娘来了，两大壶豆油我可就先带走了。”妇人把女娃扔在棚子里，拎着东西就走，头也不带回一下。

女娃呆呆愣愣的，阳光不经意照射进棚子，照进了她的眼眸，刺得她眼睛疼痛不已，可她没有躲闪，也没有立马换个地方站着。

“喂，你进来些，今日太阳挺大的。”李盼睇从桌子上跳下来，将女娃往棚子里面拉了拉。她在合欢村这么久，竟是没见过这个女娃，兴也是受了他们的影响，觉得自己不该走出房门被外人看见吧。得亏李易不爱花时间管着她，才让她勉强自由了些。

女娃娃看着比她年纪还小，被母亲强制拉出来换了两大壶豆油，就不在意，旁人看着可怜，村子里的人却觉得理所当然。

泠榆抽出湿纸巾，擦拭掉女娃脸上的灰尘，整理好她凌乱的头发，耐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