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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举报的我们?看我们赚钱眼红了吧?”高甜一直没出声,这时懒懒地嗤了一声。
“你不要管是谁,投机倒把在中国就不行!”
“什么投机倒把,少扣大帽子,共同富裕说多少年了,还不允许老百姓下海啊?谁给你的权力来老百姓家里吆五喝六的,你叫他来,我们当面对质!”
中年男人呵的一声,没想到高甜年纪不大,气势却这样足,一时有些踌躇,他搓搓手,有些词不达意,“这个……这个……共同富裕,好事,但是不是这么个共同富裕,你还小,你不明白……老马,你瞧瞧你女儿,她……她不明白!”
“她不明白,你就讲给她听叫她明白就是。张指导,你可不要欺我女儿年纪小,吓唬她。”一直沉默的父亲终于开口了,他声音低沉但坚定。
高甜情绪复杂地忘了父亲一眼,心下感动,这时候父亲还是维护她的,但事已至此,这门生意往后也不必做了。
那中年男人有些气恼,沉默了半天才想到措辞,“你们这样做,是扰乱社会秩序,不合法!”
“可我们只是想帮家里分担一些,为什么不理解我们?”马达也带着不解和委屈。
“理解?你们这是自私自利,只看到眼前的利益!”中年男人提高了声音,显得有些激动。
“张指导,我们也是为了生活,为了这个家。”父亲平静地回答,试图平息这场争执,“我们并没有损害别人的利益,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生活过得好一些。”
“你们这是典型的资本主义思想,只顾自己,不顾集体!”中年男人依旧严厉。
“资本主义思想?我们只是想自食其力,哪里来的资本主义?”高甜皱着眉头,有些不满。
“你们这种行为,如果不加以制止,将来会害了你们自己,也会害了这个社会!”中年男人严肃地说。
“张指导,我们明白你的担忧,但请你理解我们的困境,”父亲叹了口气,“家里光景不好,两个孩子都闹着退学……”
高甜敏锐地察觉父亲抹了下眼睛,看来自己辍学的事真是伤了老父亲的心。
但不及多想,父亲又道,“你请放心吧,张指导,我会教育孩子注意分寸,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什么,最后道,“好吧,这次就算了,但你们要把今天投机倒把赚的钱上交。”
马达原还嘟囔,“凭什么呀?我们辛辛苦苦一整天……”但看姐姐高甜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眼珠转转,从口袋里摸出那把零钱,“喏,就这么多。”
中年男人数了数,足足有三十三块八毛钱,这本是在路上高甜随手从今天赚的二百多元里抓的一把零钱,但中年男子不明所以,倒吸一口冷气,“老马,不是我说,你看看这两个孩子,出去投机倒把一天,赚多少?三十三块八毛!咱们工人阶级一个月还不一定能赚到三十块钱,长此以往,孩子能经受得了这种诱惑吗?这不就叫资本主义腐蚀了?”
父亲皱着眉,一声不吭。
那男人叹了口气,“总有一天,你老马家要感谢我。”拿着那把零钱出了门。
中年男人离开后,家里的气氛依然紧张。父亲皱着眉头,看了看两个孩子,又看了看妻子,深吸了一口气。
“爸爸,你什么也不用讲,我做生意,没做错。”高甜先开了口。
“不是不让你做生意,而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你一个女孩家,成天被人盯到,名声也坏了,对自己,也是不安全的。”
“我要什么名声?”高甜笑笑,“无非也就是无能眼热的人举报,那不抓住这一波赶快做生意,错过了时机就错过了。”
“还做什么?”母亲这时候插话进来了,“一天不见你俩人影,回到家赚的还不都给别人拿走了?白忙活!”
高甜也懒得再跟母亲解释什么,道,“爸爸,生意我还是要做的,镇上做不了我去县里做,县里做不了,那我去广东!我头脑灵光,到哪里不能成?爸,你女儿我就是做生意的料!”
父亲愣了一下,道,“你做生意是为了什么?家里……略有些困难,也没有在吃穿短过你吧?你只要好好上学,学费的事,爸爸一定给你想办法,爸爸不理解,你到底为的什么?”
高甜淡淡一笑,“我不为别的,就为赚钱!”
“为了钱?”父亲没有料到高甜会这样直白,不由皱眉,“你小小年纪,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高甜微微一笑,“赚钱不好吗?如果赚钱不好,为什么我们赚了一点点钱,立刻就有这么多人盯着我们,眼红我们呢?世道如此,有钱千般好,无钱万事难,爸,你不知道吗?”
“谁跟你说的这些?”父亲眼睛透着冰冷的光芒,仿佛在审视着一个陌生人,“我没想到我的女儿是个,这么爱钱的姑娘。”
高甜深吸一口气,面对父亲阴郁的目光,声音平静而坚定:“爸,你不必惊讶的,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拥有更多的筹码和机会,这没什么。”
“筹码?你以为那些金钱真的能给你带来成功吗?有些钱,拿了烫手的。”
“钱再烫手,拿在手里也心安,若是有钱,我也不用退学……”
“你想上学随时回学校去,爸爸巴不得你去考大学,以后学成去做工程师,做……做科学家……爸爸真是巴不得你上进!怎么?你就为着这个……”
“爸爸,”高甜打断父亲的话,“我要说的是,有了钱我想上学就上学,我不想上我就走,我都不用再跟任何人解释什么。你看我妈,有了钱在家里给我们姐弟的笑脸也多些,我们都看清现实,没钱是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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