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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沅面露惊色,显然被戚浔说中,戚浔继续道:“公主以为是醉酒,而后引发旧疾,可其实,这不过是那治癔症药丸之中的天仙子之毒在作祟,公主可仔细想想,并不是每一次醉酒都会如此明显,而公主未曾饮宴之时,也会有此不适之状。”
“这一切,皆是中毒令公主不适,公主常用驱寒活血的药方皆为温补之药,其中几味药材还和治癔方中的辅药一模一样,我猜,驸马每次侍候公主用药时都会将那药丸化在汤药之中令公主服下,而公主自己浑然不知。”
“真正患癔症的,是公主殿下才对。”
赵沅不可置信地拧紧眉头,似乎戚浔在说什么天方夜谭,“我患癔症?这怎可能?”
监斩台前的话传至刑场外,百姓们听见大周长公主患有癔症,皆窃窃私语起来,刑台上,秦瞻佝偻的背脊缓缓直起,木然的神情亦变了。
赵沅越想越觉得古怪,再回忆起从前种种,竟难以反驳戚浔所言,她眼底生出几分迷怔,又惊疑不定地去看秦瞻,这时傅玦道:“除了公主身边侍婢,再无人见过驸马犯癔症,便是公主自己也未见过,可前次在崇政殿中,他却当着公主的面发病,无非是想在大家眼前,坐实是他自己患了癔症,而他有这样的心思,已有许久,在我前次带着戚仵作前去公主府之时,他便当着我们的面演了一回。”
“这不可能——”
赵沅嘴上强硬,心底却有些空茫,她疑问地看向秦瞻,便见秦瞻神色也尤其复杂,她心底“咯噔”一下,生出几分不祥预感。
谁也未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发展,监斩台上几人面面相觑,郑怀兴道:“指挥使,我们如今怎么办?”
孙律果断道:“奏请陛下。”
宫门就在身后,孙律一声令下,立刻有禁军返身入皇城,百姓们见此议论更甚,心道百年来未见过宣武门前行刑也能被阻断的。
阴雨连绵,隐没在人群之中围看的江默和玉娘皆紧张地捏紧了伞柄,他们隔着人群对望了一眼,又比旁人更焦急地看向监斩台方向。
监斩台下,傅玦问戚浔,“你适才说,驸马并非谋害赵烨的凶手?”
戚浔用力点头,又低声道:“周蔚去清水县找到了当年长公主府的教养嬷嬷,她记得当年之事,凶器极有可能真是长公主的发钗,这会儿他们往公主府去搜查证物了,若是顺利,很有可能能将凶器寻回,若是如此,凶手便不是驸马……”
她欲言又止,傅玦何等洞明,立刻便明白她的意思,他目光一错看向赵沅,便见赵沅正在刑台之下问秦瞻,“瀚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瞻喉头动了动,哑声道:“与公主无关,皆是我之过错……”
赵沅眼底暗芒簇闪,她多年来不理庶务,又万分信赖秦瞻,可她不是傻子,若只是与秦瞻有关,监斩台上下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理由将癔症往她身上推,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秦瞻这时看向孙律,“孙指挥使还在等什么,还不行刑吗?”
孙律默然不语,秦瞻想挣扎起身,一旁的刽子手和禁军侍卫却立刻将他按了住,赵沅看见这一幕,眼底疑云深重,面色也微微发白。
戚浔站在雨幕中,转身回看刑场之外,好似在等什么,这时,众人身后的宣武门忽而大开,得了消息的杨启福带着一众小太监快步走了出来。
杨启福面色焦急,快步行至监斩台下,问孙律:“指挥使,当真出了差错?”
孙律道:“案情存疑,别的不论,当初谋害二殿下赵烨的凶手或许另有其人。”
杨启福听得心惊肉跳,深吸口气道:“陛下说,若的确出了差错,便停止行刑,先将驸马发回牢中,又令诸位即刻面圣。”
监斩台上的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孙律一声令下,刑台下的禁军一拥而上,立刻将秦瞻押了起来,秦瞻本就带着沉重镣铐,此番挣脱不得,表情却极是难看,赵沅望着这一幕,眼底忧虑惊疑交加。
刑场外顿时炸开了锅。
百姓们议论声震耳,更有好事者高声喝问,若非禁军披坚执锐拦阻,只怕要生出骚乱,江默和玉娘掩没在人堆里,人潮深处,更有一双双隐忍多年的眼睛,但无人看明白眼下情状。
秦瞻被押下刑台,赵沅手握着发穗,上前便将秦瞻拦了住,“瀚卿,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到底是谁患了癔症?”
秦瞻牙关紧咬,垂着脑袋不语,赵沅眼底怒意顿生,冷笑道:“那日崇政殿中,你是故意为之,你这样做到底为何?是为了我?就算我患了癔症,又有何好隐瞒?”
赵沅语声一沉,“除非——”
秦瞻豁然抬眸看她,刚想说话,远处孙律喝道:“将驸马送回拱卫司听候发落!”
禁军不敢耽误,绕过僵愣原地的赵沅将驸马押了走,赵沅深吸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孙律意味深长地道:“做得好,牵涉百多条人命的案子,自然要查个清清楚楚,既要面圣,我与你们同去见陛下,我要看看,凭何说是我患癔症。”
赵沅话落便走,戚浔见状焦急地望着安政坊的方向。
“别急,还有时间。”傅玦安抚戚浔。
孙律上前来问,“你笃定驸马并非谋害赵烨的真凶,是有何证据?”
戚浔忙道:“凶器,当年的凶器或许还未被毁掉。”
孙律眼瞳微亮,“当真能找到?面圣之时势必要个解释,最好是有铁证,否则今日谁都无法交代。”
戚浔并不能保证完全,只得道:“周蔚他们带着公主府的成嬷嬷去找了,应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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