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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卡尔忍无可忍地从狭窄的喉管中挤出一个音节,但回应他的,不是人类的声音了,而是怪物疑惑的句子:
“布噜布噜...布噜布噜...”
卡尔顿时像是被掐住脖子的猫,再没有一点声响。
稀少的光线让宾客们的脸隐藏在黑暗背后,只有人类新娘暴露在最为明亮的地方,他们兴致勃勃地观赏这一场荒诞的表演,不时有细碎的窃窃私语飘进耳中,但卡尔无法领会这些陌生词句所表达的含义。
借助面纱朦胧的遮挡,卡尔小心地打量着台下的宾客,他们高矮不一,奇形怪状,头颅、四肢、躯干,都超出了常理的范围,忽然卡尔感受到了几道来自宾客的目光,他急忙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不知何时,古堡内奏起了悠扬的音乐,随着音乐的响起,卡尔的神智再一次坠入混沌空茫的境地,空洞的眸子中倒映出前方越来越大的黑影......
台下,莉莉丝和亚伯拉罕幸福地看着新人,看他们的身躯慢慢地融合,逐渐成为一体,这就是怪物们的恋爱观,他们的习性,吞下心爱的对象,永远不分离。
婚礼进入了高潮阶段,宾客们全神贯注,音乐也从原来甜蜜欢快的曲调逐渐下落,惹上了几分伤感。
祭坛上伫立着一个极为庞大、极为神秘的黑色虫茧一样的椭圆形造物,它由怪物包裹着卡尔形成,刚开始还能从外面看出人类的形体,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的躯体被进一步吞没,彻底淹没在黑色物质之中了。
在卡尔彻底消失的那一刻,虫茧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像是油漆从顶上淋下,美丽的白色覆盖黑色的表面,无数复杂的物质如同被投入搅拌机,缤纷绚丽的色彩迸发在虫茧的正中央,虫茧表面一起一伏,犹如一个全新的生命。
宾客们起身,依次来到膨大的虫茧前,虫茧现在已经有三层楼那么高,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任何靠近它的生物都能感受到极其恐怖的压迫感。
站在虫茧前方的宾客渺小的如同一粒芝麻,它们弯下腰,向虫茧致意、送上祝福,然后消失在原地,等到最后一个宾客消失的时候,莉莉丝和亚伯拉罕上前,它们不再是人类的形态,而是以一种更加完善、庞大、变幻莫测的样子靠近虫茧,在长长的一段陌生语言的祝福后,他们同样消失在原地。
世界陷入了寂静,唯有虫茧沉默地存在于原地。
第25章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达芙妮现在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在镇上的学校里念书。大卫因为他的经历改行做了书店老板,开了小镇第一家书店。琳达夫人依旧精神不错,不时依靠缝补补贴家用。珍妮姥姥在几年前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坟墓远离村庄,达芙妮有的时候会去看看她。
小镇也从被遗忘的角落里找了出来,偶尔会有误入其中的游客,他们惊讶地发现这处遗忘之地,而对于自己怎样闯入这里的,往往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热心的镇民们乐于招待这群迷途的羔羊,他们拿出最好的食物和最柔软的床铺招待他们,安抚他们慌乱的心情。
多亏了这群外面来的人,很多新事物进入了村庄。
大卫的书店就是在一个游客的帮助下开起来的,那位博学多才的教授怀抱着传播知识的伟大理想,致力于改变小镇愚昧的现状,把科学和真理引入这里。
他的愿景恰巧遇上了不愿再从事邮递行业的大卫,两人一拍即合,在教授的指导下,小镇上第一家书店开业了。
与此同时,教授没有像其他误入此地的游客一样,过了几天在村民的陪同下离开,而是在镇上开办了一所学校。正是达芙妮所在的学校。
由此小镇开启了欣欣向荣的一面,年轻的孩子们在教授的带领下学习新的知识,小镇也逐渐和外界建立了联系。
只不过在所有人都为小镇的变化高兴的时候,教授注意到了达芙妮的异样。
这个被小镇居民称作“巫女”的女孩,尽管总是看起来乐观开朗,但只要一提到有关不远处的古堡的传说,一种复杂晦涩的情绪便会浮现在她的面孔上,使达芙妮整个人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教授曾经询问过她有关古堡的事宜,但得到的只是这位优秀学生从未有过的警告——不要好奇、不要探听、不要靠近。
似乎有关古堡的一切都如洪水猛兽,令人望而生畏。
教授不能理解达芙妮的恐惧,同样的,他也曾在其他学生身上看到过这种恐惧。当他站在窗前,侧身眺望远处那座黑色的巍然耸立的古堡时,总是感受到一种无名的压迫感,仿佛它在慢慢靠近,企图将这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学校一口吞下。
在课上或是课余的时光,教授总能够捕捉到他的学生的心不在焉,他们对待他所传授的知识保有谨慎的怀疑,反而对神秘诡谲的巫术和超自然现象兴致勃勃。而镇上的人对于知识的态度也是可有可无。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教授转而去村民那里寻找答案。
教授决定先去找镇上最和善的安妮奶奶问问关于古堡的事。
安妮奶奶住在镇子的最东边,平日里靠买牛奶为生,她的心肝宝贝就是家里的那头老母牛。
当教授看到安妮奶奶时,她正在照料自己心爱的奶牛,一看见教授,安妮奶奶高兴地朝他打招呼:“你好,教授。怎么今天得空来我这儿?”
“你好,安妮奶奶。”教授说明自己的来意,“我想找您打听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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