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下人惯会见风使舵的,一下子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多年来“压抑在心”的对大太太的仰慕之情。
祁夫人的得意来的太突然,整个人如在云端,真是想不到这刚回身边的女儿竟能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正想着,只听荀荑语气带酸的说:“姐姐一向不喜应酬安于闺房,这到了皇都怎么也转了性子?不过也对,繁花似锦,这心阿,便不如以往静得下来。”
荀谖听她言语已经带了明显的情绪,作为辩论队的资深队员,她深知对方辩手已经进入不理智状态,使出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更是技穷的表现。
荀谖看着她淡淡一笑,直瞧得荀荑心里发毛,荀谖却并不答她的话,而是面向父母正色道:“咱们来了这皇城,虽上有皇上恩典,又得外祖并诸位亲友爱惜,咋看之下确实繁花似锦;
但更需正身持德,谨言慎行,不要失了礼数规矩。
妹妹静不了心,虽是因为年纪尚轻,人前却断不可如此轻浮。
不然倒让别人笑话。咱们是至亲姐妹,我才直言不讳,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荀荑一口血要喷出来,怎么扯到我头上来,我是说你心不静好嘛,你全家心不静!
可她还未张口分辨,荀岚已经深深点头,自家老母就是会带娃!你看这两年不见,孩子教得多好。
只恨当时程夫人哭喊着舍不得荀荑体弱多病自己又仅有一个孩子,这才留下了荀谖。
荀岚以手击案道:“正是如此,荑儿,你素来聪慧,但在心性沉稳上倒不如你姐姐,你该学着些。”
荀荑还要争辩,见程夫人给她使着眼色,只得按捺住,回道:“父亲,姐姐教训的是。”
祁夫人看得正高兴,程夫人又开口了:“大小姐说的话,也正是我的小心思,老爷现在风头正好,多少人看着,咱们此番修整宅院,操办宴席,断不可太过铺张,落人口舌。”
这话说到了荀岚的心里,正是如此,虽然不过是个翰林学士,眼热的人还多呢。他又赞叹地看着程夫人,果然懂我。
程夫人又说:“可是,若是太寒碜了也不好,毕竟是国公爷的面子,失了礼也不好看。“
祁夫人一听来气:“照你说,这是又不能花钱,又要办好事了?”
程夫人温柔说:“姐姐聪慧,定能办好呢。”
“你!”
眼看着祁夫人又要发作起来,荀岚赶紧打圆场:“都是好意,酌情办理就好。”又看荀谖说:“谖儿,小小年纪留你一人在家乡,让你受委屈了。”
荀谖因刚提起祖母心里原本就有些不好受,听到“独自一人”更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个疯女人拉来异世,心情更伤。
她勉强道:“父亲千万别这么说,祖母常说宽厚仁爱,以家和为贵,女儿不过是尽些本分。”
祁夫人已经落下泪来:“好孩子,难为你了!”
荀谖道:“孩儿并无委屈,其实……也很好。”若不是荀谖这两年都不在父母身边,她的破绽可就多了。
荀荑却低声嘀咕了一句:“姐姐自然不委屈,不过跟着祖母两三年,跟换了个人似的,如今倒这么爱管事。”
这句话也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疑问,荀家大小姐原本可不是这样子的,只是心里疑惑,却不敢说罢了。
荀谖知道自己以后想要痛快行事肯定要过这一关,于是她轻叹一声:“不经历些事,不能明白人生无常。
父母生我养我教我,我原来却一味只是自己偷懒,若是这一次落水真的死了,到头来怕是连回报父母的机会都没了。”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一阵唏嘘。
想起自己原来总想跟父亲对着干,不愿接受他的安排,如今想要再跟他一起开个董事会都难了。唉,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荀谖心里绞得难受,唯有用力压下:“初到皇都,家里诸事繁重,父亲母亲还要悬心于我,实在有愧。
这些年都是姨娘妹妹连年为家事劳心劳力,我更感不安,故而才想尽一尽自己的力,为父母分忧。”
一时间荀岚、祁夫人都感动不已,荀岚连声说:“好,好,谖儿大了,也懂事了,这正是该是我荀家大小姐的担当。”
荀大小姐的地位至此初步奠基,众人离去的时候荀荑阴阳怪气的问荀谖:“妹妹倒好奇,姐姐是何时转了性子要为家分忧了。”
荀谖看着她,淡淡一笑:“也许……从你的丫头早上来我院子搬花开始。”
荀荑愕然,早上锦绣撺掇说“荀谖得了两盆稀有的花,她怎么配?正该放在小姐院子云云”。她也没上心,随口说让她搬过来。
这种事她从小做惯了,根本没想过有什么不妥。
而荀谖已经扶着因为旁听“家务辩论赛”、又见着己方代表凯旋、并且倍感傲娇的梅枝、桃叶翩然而去,留下生平第一次这么吃瘪的荀二小姐。
荀大小姐一战成名,效果十分显著。可她心中却并不轻松,内宅这些事都是些小事,真正该担心的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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