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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任他拥着,在对方分明的颤抖间,徐徐闭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李世民将脸深深地埋入了自己的颈窝,低声道:“大哥,我愿将性命交予你手,却不知你可愿信我一回?”
李建成没有说话,只是伸出还有些乏力的手,反手轻抱住对方。
——自己当真想要他的命么?
——自己若当真亲手杀了他,余生当真不会有半分悔意么?
——自己对他……当真已用情至此了么?
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因为自己的指尖已然徐徐用力,扣上了对方的肩背。
如此,便足矣。
————
三月的终南山,一片烟花明媚。
两匹快马自远而来,一白一蓝,衣衫猎猎,直至到了山腰处的楼观台,方才提缰止住。
二人下了马,同门童说了些什么,便双双敛袍而入。
直至虽那门童进了一间里屋,眼见了那屋内的人,李世民不禁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未料远负盛名‘药王’的,便是先生!”
原来今日二人特地前来拜访的“药王”孙思邈不是别人,却正是数年前二人挥师东进,欲取洛阳的途中,李世民为李建成请来的大夫。
孙思邈仙风道骨,见状却似并不讶异,只笑道:“草民行未更名坐未改姓,不过混迹了多年,略有些虚名。而念及数年前不过区区无名之辈,殿下不曾记得,也实属常事。”顿了顿,转向李建成,道,“昔年的世子已然是今日的太子,气度仪容果然亦是今非昔比。”
李建成拱手道:“先生见笑了。”
孙思邈道:“若草民不曾记错,殿下似是有痼疾在身,却不知多年已逝,情形如何?”
李世民在一旁道:“不瞒先生,今日我二人便是为此前来。”
孙思邈颔首,随即替李建成把了脉,又听二人将病情种种交代了一番。末了他沉吟片刻,问道:“自打那日昏迷数日后,这病便再未曾犯过?”
李建成道:“正是。”
孙思邈微微敛眉道:“察殿下脉象并无不妥之处,此事蹊跷,草民此时亦是无法断言。只能斗胆猜测,殿下心痛之疾,原是胸中淤血所致。而饮下的毒酒,却意外将这淤血化解,故初时会时有吐血之状,而后便已然无碍了。”
李世民闻言豁然开朗,忙道:“先生所言极是。”
孙思邈笑道:“说来惭愧,数年前替殿下诊治时,草民尚还医术浅薄上不得台面。若彼时能给出根治的方子,兴许早便能药道病除。”
李建成只是微微笑着,闻言道:“得药王一言,也算是解了心结了。”
孙思邈闻言朝他望去,亦是一笑道:“殿下所言极是,心病,唯有心药能解。”
隐约感到他话中有话,李建成微微挑了眉,想问什么,却终究只道:“多谢先生提点。”
二人辞别孙思邈,离了楼观台后,李世民打马追上李建成,道:“大哥,方才药王所言,你可相信?”
李建成回身看他,道:“世民何出此言?”
李世民笑道:“依我看,大哥此行只为医病,症疾因何而起,却似是并不关心,想来是心中早已明晓。”
李建成闻言笑了笑,回过身去,道:“自然是知晓的。”
李世民打马同他并辔而行,饶有兴致道:“大哥可愿透露一二?”
李建成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将目光投向远处,笑道:“来日方长,何必急在一刻?应是终有一日,会教你知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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