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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寰球府廷办公楼,虽然决策官也并没有什么重要文件要签署了,穆定夫斯基和他的秘书伊凡仍然每天坚守岗位。至少,在人工智能控制下的部分供能系统还并没有瘫痪,只是时不时会跳闸。穆定夫斯基还能在办公室里看到一些新闻,比如说因为电力问题,因磁悬浮飞在半空中的住宅时不时往地面掉一下,又因几秒后马上恢复的电力弹跳回正确位置,居民们总能体验失重的感觉。
再比如说,一些居民们不愿意再住悬空住宅而跑到无人区,有被熊拍死的,有吃毒蘑菇中毒而亡的,更有甚者开始吃同伴尸体……
穆定夫斯基看到这些一开始还会痛心疾首,可越到后面越麻木,这世界之大,确实无奇不有。再到后来,寰球府廷办公楼里也没有葡萄糖块和营养膏库存了,穆定夫斯基饿的眼前发昏,直到他瘫在办公椅上腿软得没办法站起来……
我应该是新历以来第一个饿死的决策官吧……
不对,方哥也饿昏过,他不爱吃葡萄糖块和营养膏,忙起来总不吃饭,之前给他颁发众世党奖章,颁奖词说他什么呕心沥血,其实就是饿晕过去好几次,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不对不对,方哥是执行官,饿死的决策官还是只有我一个……
天吶,我人生的头些年都在干嘛。我也算是个觉醒者吧,早觉醒了十几年,算了……
葡萄糖块、营养膏……
帕纳吉奥塔人呢?好想给她一拳……
完了,我想锤好多人,但我现在好像没那个力气了。我以前究竟在干什么?哦,以前好像根本就没有想到那么多,是吧,西伯利亚小熊……
周绮华教授和以萨加校长应该过得还好吧,听说人道主义监狱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听谁说的?好像是伊凡,他说话总有一种不靠谱的喜感……
所以,生命的尽头是什么呢?地狱还是天堂,听说能看到已经去世的亲人是吗?那我只有一个人不想看见,方康江岳……
成了!
什么东西……
“成了!”伊凡疯狂的大叫声传来。
穆定夫斯基猛地睁开眼睛,刚刚那个“成了!”并不是他不知昏睡多久的梦里的声音。
他扒着椅子强迫自己坐直,连指尖上的颤抖都丝毫没有察觉。
伊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撞开了办公室的门,穆定夫斯基的眼睛对上焦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
时间要拨回半年前,穆定夫斯基在面对帕纳吉奥塔时。
他当时就感觉到了,帕纳吉奥塔绝对不怀好意,就在几天后,一篇文章《寰球府廷失去公信力了吗?》横空出世,张口闭口就是各种不作为。显然这是一种计策,不然时间也过于凑巧,伊凡也确实查出这家发文的媒体与帕纳吉奥塔有着某些隐秘的联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确实帕纳吉奥塔还是用的祸水东引的老套路,只是这次把脏水泼到整个寰球府廷头上,也等于她自己惹了一身骚。如果她的确是“真正一心为世界”的人,就绝对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没有一个中心的领导,各自为政的世界只会越来越混乱,而帕纳吉奥塔也似乎没有推翻现有寰球府廷的意思,她的底层逻辑是什么怎么看都让人细思极恐,看来帕纳吉奥塔也只能是敌人了。
但如何击破敌人的攻势,这值得令人深思,世界上出现的问题更是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
穆定夫斯基是社会学出生的,而文科专业的人学到头,看中的最重要的能力之一“透过现象看本质”。
而种种乱象的背后只写了两个大字——饥饿。
穆定夫斯基思绪又飘回了潭州,穿越了数载光阴,那时方康江岳带自己回老家,方父方母的笑容是那么和蔼可亲,那一桌子饭菜他已经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滋味了,可他仍然记得它们的热烈,火辣辣的感觉直冲脑门,眼角忍不住流出两行清泪。
米饭,水稻。
小剧场五·阿斯塔里克教授的讲话
穆定夫斯基是从寰球文明学院出来的人,整个学校就是决策官最坚强的后盾。
六个月前,在穆定夫斯基授意下,教授们与学生们开始在学校的万亩预留地耕种。为了防止灾难发生之初,暴徒抢劫现代高级农人种植的农作物事件发生,这整件任务密而不发,且贝梅尔军长亲自带人驻扎保障安全。
同学们重新开垦了荒地,从历史学院拿来了他们珍藏已久的超级水稻,那些贮藏的瓶瓶罐罐上写到:我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实现了那些离我们远去的亲人梦想,夸父不必再逐日,因为我们已经可以坐在稻下乘凉。
学校里的所有人齐心协力,除了农忙就是在课堂里上课,在日月更迭之间,在期待的目光下,水稻一茬茬冒得比人都高上许多——他们成功了!
光是这一批的粮食就养活了附近地区的许多人,很多单位重新开始上班,其中就有寰球天幕电视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阿斯塔里克教授发表了他的讲话。
当天幕停滞播放多月后打开,吸引了全球人的目光,人们抬起头看到了一个小老头。
“全球的同胞们,我叫阿斯塔里克,在学校里同学们尊我一声教授,但在此时此刻我只是一个抛弃过去所有知识与思想的普通人,从我内心深处掏出一些话来向大家倾诉。”
“前几个月,我收到了一则噩耗,我弟弟的女儿成为了太空军的烈士,而我的弟弟一心寻仇,誓要杀人者血债血偿。几日前,战地医院发来信息,说我弟弟杀了仇人后疯了,后来才知道,杀死他女儿的居然是我们亲姐姐的儿子,我的外甥他正是因为吃不上饭加入雇佣军的一员。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也愣了一下,他们中谁有错吗?理性上说,其实都没有,没有人不想活下去,只是我们生活下去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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