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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谚整理好发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针恰恰指向九点。
那人也该来了。
这样想着,门上果然便响起了门铃声。李斯谚将毛巾往手臂上一搭,便去开了门。
门外是施以永,难得打扮得体面。利落的板寸配着浅灰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倒是十分帅气。他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又煎饼的香味从里面传出来,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
李斯谚拽下一双一次性拖鞋扔在地上,又转回了厕所,施以永也毫不见外地走进来,顺手锁上了房门。
李斯谚在床头柜上放了不少这次投资相关的文件,却完全没想着要防施以永。不是他大意,是施以永太过正人君子的做派让他觉得自己的小人心思龌蹉得可以,简直要配不上这个朋友了。
从三天前给大副办转院开始,施以永便每天都来李斯谚这里报道,时不时送些土特产,主要都是食物。最初李斯谚还为施以永的客气而略感不自在,尤其是知道施以永为了陪他逛江城,特地请了一周的假。
施以永说的时候十分平淡,李斯谚却不好意思得很,连连推搪,奈何施以永是个认死理的人,李斯谚实在没辙。还是后来,他知道了施以永是每天早晨给大副送完早餐跟工友交班之后再过来的,才渐渐习惯了。
施以永知道李斯谚手里有些重要的东西,连市里副市长都要与他交往,因此就算相熟了,也从来不翻动李斯谚的物事。没有刻意避嫌,却也绝不冒犯的举动落在李斯谚眼里,自然是加分的。
施以永虽然话少,人却十分体贴。以前一群人社交宴游的时候劳心劳力的都是李斯谚,难得有一次不费神的享受机会,李斯谚乐得享受。
李斯谚三两口吃完施以永带来的早餐,刚想说话,便感觉喉咙呛着了,干咳起来。施以永本来坐在床上,这时候很自然地拿起塑料袋里的豆浆,喂到李斯谚嘴边,一只手轻轻帮他捶着背。
李斯谚终于喘过气来,脸涨得通红,凑到施以永跟前冲他笑:“又在你面前丢脸一次。”
施以永一掌轻拍在李斯谚脸上,把他推开些许:“习惯了。”手里滑腻的触感让他有些分心,边暗中叽咕男人的皮肤为什么如此好,边挑开了话头:“今天去哪里?”
李斯谚想了想,回答:“只剩泥蒿堂了对吧?”
施以永回想那张李斯谚落在自己手里的行程单,的确如此。他点点头,莫名地感到遗憾。
似乎,时间还是过得太快了啊。
施以永的想法李斯谚并没有察觉,他也有着自己的心思。
整理好仪表,李斯谚便拖着施以永出了门,脑袋里盘算着完工后上哪儿吃个饭,再去看看大副。
干脆把那多出来的一周半也留在江城好了。
李斯谚想着,唇边漾出了一丝笑意。
十三
李斯谚从病房退出来,便看见坐在病房外长椅上的施以永。他右手揽在椅背上,头微微向右偏着枕在大臂上,左手插在裤兜里,就着这样别扭的姿势,竟然也睡着了。
李斯谚心底叹息一声,挨着他坐下,也不叫醒他,只是默默看着他熟睡的侧脸。
这几天大副住院观察,检查一项接着一项,把那么个精壮的汉子都折磨得瘦了一圈。施以永常常跟着,精神也差了许多。
白日里有船工轮班来探病,晚上就是施以永一个人陪着,也难怪他累成这样子。
要不是不同姓,他都要以为大副与施以永是亲父子了。
这阵子施以永白天还要陪着他东奔西走,李斯谚心里也有些愧疚,屡屡提出不用他陪,反对的意见却被施以永采取了全然无视的态度。好脾气如李斯谚也不由得抱怨了一句,说施以永责任感过剩。
施以永倒是很认真地回答他,陪他逛江城不算责任。
明明平淡到不行的句子,被施以永那样谨慎少语的人说出来,李斯谚立刻觉得脸上烧了起来。
好像在江城这么几天,他害羞的次数已经抵得上过去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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