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刀滴着?血,他脚边还有些看不清楚的残肢,即使?他全身已?经被浸得乌紫鲜红了,屋里的人还是能辨认出来这是沉州军的士兵。
因为他手臂上的布还没有被血染完,余着?一抹骨殖样的白。
其实仔细看,这个?人还很年轻,脸还没有多少成年男人的棱角。
但这不是一个?能把他当做少年看的时?候——那双染着?火光的眼?睛望进?来了。
一步,两步,滴血的刀尖在地上画出一道斑斑点点的红线,他向着?屋里走了几步,几乎将从门框落进?来的月光完全堵住。
屋里很安静,蜷缩起来的人都努力假装自己是黑暗的一部分,只有很小的啜泣不知?自何而来。
有个?小孩子,即使?被捂着?嘴,还是在呜咽。
那个?士兵在那里站了一会,表情?仍旧冷峻,但没有再向前,好像有一场混乱的噩梦刚刚从他身上消弭、他拾起门边的柴刀,狠狠地向着?黑暗丢过去。
当啷,一声?尖叫,从柴刀落地的声?音来看,只是被吓到,不是被砍中的尖叫。
做完这件事后他转身回到了街上,只留下又淅淅沥沥从门里渗进?来的月光,照亮屋里苍白而惊魂未定的脸。
在沉州军清理城关的时?候,一队骑兵已?经冲到第五煜所在的地方。
陆仁某来得有点晚了,一开城门他就向这里跑,但终究还是没跑过马匹,当他来到那军府外时?,这里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骑兵和弓手围得水泄不通。
府邸像是一个?小但坚固的堡垒,高墙上密密匝匝全是拉开的弓箭,任何敢于上前的人都会吃劈头盖脸的一顿箭雨。
但再凶猛的箭雨都于事无补。
高举着?盾牌的士兵们一寸一寸向前推进?战线,圆木轰然撞击着?军府的大门。
轰!轰!轰!
嘶吼伴随着?箭头顶进?盔甲的叮当,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崩塌声?,门整个?倒下去,从里面涌出的士兵与沉州军绞缠在一起。
夜色像是一块黑布,把包裹在里面的所有人拧住,谁也分不清是谁的鲜血,谁的嚎叫。
嬴寒山到的时?候战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尸体被拖到两边,但地面上仍有及靴底高的积血。
两个?白鳞军士兵把第五煜从门里拖出来,他身上还穿着?那天城楼上的锦衣,满地血污脏了下摆,像龙被截去半截尾巴,露着?湿淋淋的伤口。
她对着?这被抓散了发冠,低着?头不言不语的背叛者?,伸手抬起他的脸。
那张脸上沾了些血迹,眉骨有些淤青,几缕乱发被血粘在颊侧。被扼住下颌的人眯起眼?睛,仿佛火光让他有些不舒服。
她的手缓缓移动到他的咽喉,紧了紧,然后松开。
没有龙气,没有那条突然窜出来对她咆哮的紫龙。几乎就在瞬间嬴寒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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