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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地抓着手?边的?布料,于是?浸满了血的布就从她指缝里溢出来,滴滴答答地顺着手?腕滑下去。
“医……军医……”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勒住了她的?脖子,收紧,再收紧,于是?快要喊出口的?那一声军医被勒灭。在马背上那个叫她抬头的?幽灵消失了,从地下传来的?哀呼却又一次漫上来。
“无妨,只是?刺了一下……鸦鸦,鸦鸦?”
她没有应答,抓着他袖子的?那只手?攥得几乎要扯破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起缺血的?青白?色。裴纪堂看到她缩紧的?瞳孔,那双不聚焦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脸。
他伸手?把掌心?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于是?紧紧抓住他袖子的?那只手?慢慢松开了。
勒住她脖子的?无形之物?也慢慢松开了。
“军医,”他喊,“把军医叫过来。”
说是?没事,但似乎也不完全没事。
浮泉郡守与冯宿都羁押下狱,裴纪堂忙完手?里的?事情后发了几天的?烧。不是?伤口感染,纯粹就是?累到。毕竟莫说是?杀十个人,就是?杀十头猪也不是?一天能够完成的?工作量。
晌午后他喝了点米粥,换了寝衣躺下预备睡一刻。或许是?午后容易发烧,他睡得并不怎么?安稳。隐隐约约之间好?像有人推开了卧房的?门,踩着细碎的?脚步挪到他床前,坐下了。
睡梦中的?武者总是?警觉的?,他却并不觉得这个靠近者带来了什么?危险。额上的?热度和骨缝中隐隐约约的?酸痛感慢慢退去,他想自?己大概已?经退烧了。
于是?裴纪堂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细碎的?阳光从窗外落入,屋子却笼罩在一种琥珀色的?昏黄里,他看到一个中年妇人坐在他床边,微微垂下头来对他微笑?。
她耳畔的?一对悬珠已?经旧了,光泽不那么?明显,看起来是?雾蒙蒙的?米色,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对悬珠耳铛。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有点不分明。他是?在书房中用功睡着了,还是?染上了风热在自?己房间里卧病?那对耳铛还在他眼前,裴纪堂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抓住了一只衣袖。
“阿母?”
她微笑?起来,把手?覆盖在他手?上。那双手?微微有点凉,像是?一阵雾气攀过他手?背。
我?儿清减了。她说。
“哪里有,不过是?苦夏罢了。”裴纪堂慢慢俯下身,靠在她的?手?臂上,于是?她能够拥抱他,像是?寻常慈母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听说我?儿有了心?上人,是?不是??”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额头上传来,裴纪堂含糊地抱怨了一声:“儿子才?多大年纪,您不要取笑?儿子。”
……不对,他多大年纪来着?这么?一想,脑海好?像又陷入了一团不清的?迷雾中。
她笑?着,是?长辈笑?隐藏心?思的?少年人,裴纪堂闭着眼睛认真想了一会,迷雾里居然真的?有一个影子慢慢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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