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之事王珣听了一耳朵之后便不再留意,他这些时日正全力关注另一件事,自上月开始,京城便开始出现了许多羊毛织品,因其轻薄保暖,颜色花样新鲜,价钱又比皮毛衣裳便宜,很受老百姓喜欢,如今大街小巷都能到各式花样的羊毛衫,俨然成了新兴的时尚。
王珣从李峰信中得知,羊毛织坊开设十分顺利,不仅在北疆大受欢迎,外地也有许多客商风闻而来,如今基本上所有伤残士兵与家眷都学会了羊毛编织的技巧,只是织坊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出货的要求,工坊只能分作三班,十二个时辰不停歇赶工。
饶是如此,货物依旧供不应求,许多胡人货商还得四处打点走人情,才买到一些货,李峰悄悄算了这两个月的的利润,除去买羊毛的本钱与工钱,竟多达十几万两银子,简直是暴利。
王珣知道后十分高兴,他原本不过是一时起意,没想到真的能成功,不过他只是出了个主意,真正出了力的是延宁郡王,听李峰信中说延宁郡王奉命全程督造此事,十分尽心。
如今织坊顺利建成,那些退役的兵士们有了谋生之路,从此总算能过些安稳日子了。
平安州羊毛作坊的暴利也让许多人都惊住了,连延宁郡王都大出意料,原先他虽知道其中有利可图,却也没想到竟会是如此巨大的利润,一时间不少官员都在悄悄打听这般赚钱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当初王珣不想搅合到储位之争中去,也再三言明不想叫人知道,故而此事只李继父子、延宁郡王徒雍知道,后来徒雍上凑此事,也是用的密折,具体情况只当今皇帝知情。
然而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朝中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都听说了这法子是一个年轻举子想出来的,都十分好奇,户部尚更是直接向皇帝请命,想见一见这位出谋划策的高人,如今国库空虚,户部尚愁的头发都要掉光了,这样的人才若是能拉到户部,不愁没有赚钱的门路。
其余几位皇子也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他们先前并未将平安州的羊毛作坊放在心上,如今到这般暴利,哪里还坐得住,都暗中使人打探究竟,若是能拉拢到自己门下,岂不是一大助力。
更有不少人到延宁郡王处打听的,徒雍不胜其扰,只能打太极,始终不曾说出那人是谁,其余皇子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徒雍素日只知办差,并不曾参与夺嫡之争,也不偏向任何一位兄弟,几位皇子都想将他拉入自己阵营,此番徒雍不肯松口,众人也不敢太过逼迫。
王珣根本无意出风头,从老师杨伦处得知朝中这些时日的风波后一直有些不安,他当初行事还是有些冲动,思虑也不够周全,这才留下了许多破绽。
好在延宁郡王一直信守承诺,不曾泄露半句,没过多久皇帝也开了金口,只说这是一位读人偶然从西洋人那里知道的法子,因不忍边疆将士受苦,这才献策为国分忧,此人并无意名利,不可再加以打扰。
皇帝发了话,众人不敢违背,这才消停了。
王珣总算松了口气,过了些时日见再无动静,便将此事丢开了。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淡,每日去国子监上学,闲时偶尔也与同窗出去小聚,参加一些文会。
另一边,贾家才过了一阵安生日子,又闹出事来。
这次不是别人,却是贾赦。
这贾赦生性好色,从前在家中时便万事不管,成日家与小老婆喝酒,先时因流放大半年,遇赦归家后又一直养病,且又要守贾母之孝,才勉强安分待在家中。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半年前贾赦出了孝,便故态复萌,只是先前的姬妾丫鬟因着抄家早已散了个干净,房中只邢夫人一人,府里仅有的几个丫鬟也都生的相貌平平,贾赦瞧不上,隔三差五便去青楼楚馆逛逛,还包下了个头牌姑娘。
邢夫人秉性懦弱,素日又知道奉承贾赦,自然不管,贾琏是儿子,也不敢管。
贾政倒是隐约听说了此事,心下虽觉不妥,但贾赦是兄长,他也不好多管,略劝了两句,见不中用就撂开了。
贾赦这日又出去吃花酒,没想到遇上一个年轻公子也上了头牌姑娘绿袖,贾赦不肯相让,双方酒意上涌,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只是贾赦年老力衰,身边只跟着一个使唤的仆役,那年轻公子却是带了不少小厮家人,混乱之中头上不小心被砸破了道口子,一时大怒,当下便命人打折了贾赦一条腿,还叫了顺天府的衙役过来,将人抓进了衙门里。
跟着的仆役见势不妙,连滚带爬的跑回来报信。
邢夫人知道后吓得半死,赶忙叫人告诉贾政贾琏等人。
贾政听闻贾赦与人争抢一名妓子,还被抓进了衙门里,顿时又是气恼又是担心,却又没办法不管,只能叫贾琏带了银子出去打点,设法将人赎出来。
贾琏匆忙带了银子出去打听,才知那年轻公子乃是仇都尉的之子仇嵘,还有个姐姐是宫中彩嫔,颇为受宠。
这仇嵘素日便行事跋扈,睚眦必报,此番吃了亏,还险些破了相,心中大怒,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贾赦。
贾政等人十分气愤,然而对方是都尉之子,位高权重,贾家如今却是平民百姓,如何与之相争
贾赦年事已高,又有伤在身,若不及时医治,只怕性命堪忧。
正六神无主之时,贾政忽然想起王珣在国子监读,又有一门贵为将军的姻亲,定然有人脉,若能帮忙说情,说不定能将贾赦救出来。
只是当初因黛玉之事,他们两家几乎已经撕破了脸,又如何上门相求
贾政左思右想,走投无路之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犹豫许久,便将贾兰叫过来交代了一番,道“如今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叫你去试一试了,珣哥儿素来是个重情义的,你们当年一处读,情谊甚好,此番你出面更妥当些,希望他在当年的情分上,能出手帮一把。”
贾兰听了心下十分为难,但贾政有命,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孙儿尽力而为,只是还望老爷知道,早几年珣哥儿便同我疏远了,自从林姑姑出事后更不曾联系,此番登门,只怕人家未必肯见,更遑论帮忙了。”
贾政闻言叹了口气,道“权且一试罢,不成咱们再另想法子。”
当下贾政叫王夫人备下一份厚礼,又再三嘱咐了一番,方命人送了贾兰去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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