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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否极泰(第2页)

听罢忙领命而去。

王莽探看几居右一众金紫将军,又蔼蔼命令道:“皇帝大行宣前,长安京畿全部戒严,闭城门、宫门及各宫殿门、闼。由光禄勋及中常侍领近臣中黄门持兵,虎贲、习、羽林、郎中署皆严宿卫。着东、西、北三宫少府率黄门令、尚书、御史及谒者昼夜行阵,持戟封锁五宫内禁!”

光禄勋甄、中常侍王闳及猛少府等忙出班领命,疾率五名中郎将退出殿去。

待王莽举卮将凉茶尽饮,举目四探,见安然席坐者所剩无几,便揖请马宫及王崇出班近前,言辞谆谆道:“执金吾率北军五校绕宫屯失,封禁京城十城门;卫尉领南军三校屯兵阙前,同时封禁五宫宫门!”

得令,疾率刘歆、孙建等八名校官折身而去。

大殿内一下子沉寂下。王莽与孔光、彭宣三面面相睹,感慨。金殿内空空荡荡,三公重臣犹如浩瀚夜空中三颗小星,真实与虚幻,空旷与渺小,在王莽心中翩跹起伏,扼腕长叹了好一阵子。

金銮殿大,可囊括天下英才,然比于西宫、京城、十三州乃至整个大汉天下,又犹如沧海一粟;自身立于巍巍庙堂上,&xeoo1渺如蝼蚁,思绪禁溯到儿时:彼时父翁业早逝,六亲无靠,母子相依命,相拥而泣。了残喘苟活于世,镇上山砍柴维持生计,也便打磨自己贤善心及坚韧毅力,在无边无垠大雨中停地赤足奔跑,奔跑,犹如无家可归落汤……如今,那个雨伞孩子,终于攀岩到了高山巅,手握王爵,口天宪,金一动,言出法随,由得好一阵酸鼻……

三反复酌定,由大司徒孔光负责大行皇帝陵圹事,由大司空彭宣筹办丧葬所需黄绵、缇缯、金缕玉柙及六玉等诸多冥器。安置停妥次未,晨光熹微,王莽便搀扶至省庐小憩一时。

俟一切就绪,王莽便一脚高一脚低到宣室殿复命。待踉跄赶到东厢时,长乐卫尉王恽与黄门令见状忙上前扶稳。黄门令遂垂泪痛惜道:“贤德公国瘁累至斯,仆家汗颜无地哇!明公稍等——小奴就通传于内……”黄门令正欲折身叩门,忽见王莽屈身倭于王恽与闼门斜角,两一阖,酣然入梦……

当朝霞将夜幕小心地掀开一角儿,漏出西宫那巍峨北阙时,阙楼下小如蝼蚁踡卧董贤,忙正襟危坐,朝阙台恭恭谨谨地伏拜下去……

周遭喧嚣声声入耳,褒贬笑骂恍若隔世。黛墨窝,花白短髭,如若漫漶流荡了半个世纪,终以一夜泪水作洗礼……通透了,空明了,方露出一丝倦倦笑意。

当霞光晕透散乱蓬,他从现过自己秀竟如此多绮:七彩光伴着晨露,晶莹、纯净、梦幻、朝,像一掬苞蓓蕾绽放……阙壁上,一对鸣蝉正蜕去衣,战战兢兢地立在那躯壳上,一点一点展起两翼绿翅,晶晶,透透,末了又绿翅坚挺,迎风傲立……坠叶山明,疏枝月小,惆怅齐姬薄幸。莫非今蝉名齐女者,乃天家元神及舍妹冤魂?心生怨气,死难安,遂化身成蝉,带遨游上九天?

此时于宫门东闼小口开处,走出一位谒者及两名内侍。只见那谒者环顾四周一番,遂赶赴东阙拨开群,在董贤身前凛凛站定,便扬出诏书抻开喝唱道:“大司马董贤伏拜听宣,太皇太旨:元寿年六月己未,收缴董贤大司马印绶。太皇太策曰:间者以,调,灾害并臻,致元元生民遭罪。贤年少,未更事理,大司马,合众心。其收大司马印绶,罢归第!”

待谒者宣罢卷起策简,董贤便赶忙摘下大司马印绶双手敬上,且垂揖致谢道:“皇恩——浩荡——”遂叩拜于地……

待董府两家奴将他搀扶站起,董贤便朝四方民众双手抱拳,深深作了几个中揖,随便挣开左右家奴,跌跌撞撞地朝董府趋去。

董府建于北门西阙宫苑内,与东阙只一箭地,董贤&xeoo1似乎走了半个世纪。进入府门见两侧奴婢伏跪一地,一个个皆孝白单衣,白帻冠,便癔症了一阵,想起舍妹及侍吏一堂两棺,遂惨淡一笑,又疾差家奴将冢宰叫,与其窃窃语道:“去柜上支些铢钱,家奴仆女逢三万,天黑前尽数散去……”冢宰董怀一听惊惧莫名,便张起冬爪脸,疑惑解地道了声:“公子——”

进得穿殿,见堂上两棺赫然在列,就趔趄着趋上前去,双手抚定昭仪棺头遂嚎啕大哭起,引得母妻弟室都涕泪止,嘤声四起。

待哭吊一阵,便由弟董宽信及冢宰董怀左右搀起。母亲在一旁拭泪劝慰道:“儿所言尽遣家奴,躬省自身,则远怨矣!只你父在朝执事,又居家,从长计议罢!”

董贤闻听阿母意,遂泪婆娑道:“卿儿谨尊母命!”

说罢便倒退两步,“扑通”一声又跪于母亲足前,且恭恭敬敬三拜九叩道:“阿母在上,圣卿孝,百死莫赎,惟愿千罪尽归儿身……男儿殉大义,立节沽声;忠孝两难全,苟活落骂名……孩儿今空负孝身,枉着子皮,望母亲大吝责罚!”

诉罢伏身长拜于地,恸哭起……

由董怀携扶到寝内,董贤拭罢泪水就整衣端肃了一番,又跽坐席榻反复叮咛道:“皇帝大行,万罪加身,伏惟陪护于天子脚下,以正视听。俗语曰:城门失,殃及池鱼。若辞,定会血污门……”董怀一听,忙伏拜于地,涕泗横流道:“公子——”

“府门免池鱼祸,禄,务将三尸身连夜抛于帝陵侧,勿论葬制,封树……若非如此,焉能保全九族命?”

董贤说罢又泪流面。但见董怀头若捣蒜,涕泪俱下,遂长拜于地……

推门穿庑入园,清风残月凉心坎。临阑荷塘并莲,余晖炎炎应鸣蝉。绿池映月潺细流,柳荫游鱼戏鸟闲……

董贤手持金樽踉跄几步,仰望天,但见霞光渐敛,长空澹澹,禁破涕笑道:“奴家献爵《追君诔》,枉天家宠渥一场。”

说罢挥袂泼酒于地,三献爵,俟三拜九叩方扶阑起身。又折身兢兢斟酒一杯,临渊而立,叹道:“今朝君犹在,悲笑苍天。奴本渊清玉絜,惹仆醉酡颜。莫说岁月静好,只求光未瘦,宠溺万万千。月华随水逝,两相夜无眠。鸟登枝,忝阙殿,揽广寒。六月飞,万里缟素谁怨?风闻天上很美,何连袂云端,瞰尽世间缘。一处相思苦,两处苦凭阑。”

董贤唱罢身心俱悴,便取下素麻帻巾伸展开去,两米见长,便踉踉跄跄趋到庑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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