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何安然一敛往日的咋呼,变得稍许温柔了些,倒让江瑟瑟有些不习惯了。
从胭脂铺出来,江瑟瑟漫无目的地在集市上走着,正觉无聊想打道回府时,前方聚集的人群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在一条巷口的角落,一年约六十出头的老者坐在最里面,身前摆着一张掉了漆的桌子,桌子左边放着一个茶碗,右边放着过板石,而他身边则围满了垂髫小孩儿,最外围也有像江瑟瑟一样的大人驻足倾听。
“先生,您再给我们讲讲呗!”一场戏后,听者意犹未尽,有小孩儿恳请道。
老者一脸骄傲地捋着胡须,稍一思索片刻后,道:“行,那老夫便给大家讲讲最近发生的事,——裴老将军宝刀未老,少将军黄雀在后,父子携手大破西蕃,拥女王娜拉即位的故事。”
“好!”衆人兴奋地拍手喝道。
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悠哉地喝了口茶后,拿起过板石在桌上重重一拍,讲道:“话说——恪郡王护送娜拉公主前往西川一本原来使的竟是个瞒天过海的计谋!两人抵至西川后,与戍边的裴大将军一合计,当晚便商定好了战术。”
“恪郡王将娜拉公主送到西川后,假装折返回京,实则悄悄绕到了敌军后方,而裴大将军与娜拉公主正面牵制尼松为其打着掩护,那尼松一介莽夫,身边都是些勇而无谋者,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到危险将近。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等到尼松完全放下戒备后,裴家父子趁其不备来了个前后夹击,直接将尼松等人逼到了长弥山上,那尼松终是作茧自缚,坠身悬崖而亡——”
“从战鼓擂响,到战局结束,拢共耗费了不过五日,可想而知,那尼松之辈皆是乌合之衆——”
老者越说越兴奋,听者亦是兴致盎然,恨不能现在就飞身到战场,奋勇杀敌。
“不得不说,这裴氏父子乃我大梁之福将,尤其是裴大将军,可谓是战功赫赫,甚有传言说他轻轻一咳嗽,邻国皆要抖三抖,其身上发生了太多的奇闻轶事,且听老夫慢慢道来——”
听入迷了的江瑟瑟差点儿忘了时辰,若不是旁边嬉戏的小孩儿撞了她一下,她都不知道还要站多久。
慌里慌张地转过身,却突然撞到了人。
“实是抱歉!”江瑟瑟边说话边擡起头,却在看到对方面容时蓦地一怔。
“怎麽傻了?”裴霁舟笑着将她染湿了碎发捋到耳后。
江瑟瑟回过神来,看着裴霁舟的双眼忽地泛起了水雾,接着她嘴巴一瘪,快要哭出声来。
裴霁舟瞬间慌了神,想抱她却又顾及周围行人,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
“别哭啊。”裴霁舟轻声道。
江瑟瑟强忍着内心的翻涌,目光将裴霁舟上下来回打量了好几遍,确认他没缺胳膊少腿儿的才安下心来。
“你怎麽也来朗州了?”江瑟瑟吸了吸鼻子,“是圣上派你来这边办差?”
裴霁舟从江瑟瑟手中接过篮子,拉着她的手腕走向了一旁的僻静之处,轻轻抹了她眼尾的泪痕,温声道:“圣上怜我劳苦,特许了我几日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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