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盛隆在盛家见到了纪薇,她躲在盛林荣身后,像只无助的幼鸟,仓皇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眨眼。
彼此没有靠近,没有交流,是生疏的陌生人。
她第一次喊他哥哥,是看到孟晴德打他,扑上前想要护住他,却被牵连着关入地库。
当时纪薇一直在哭。
明明胆子小的要命,他们也不熟悉。盛隆问她为什麽,她答对不起。
她以为盛隆遭受的虐n待,是因为她的出现,她感到愧疚,却不能选择离开,“我没有家了。”
她说:“哥哥,我想活着。”
活着,有什麽好呢?
当硝烟再一次笼罩所谓的家中,纪薇拉着他的手躲入床底,两人贴靠在一起,外面明明那麽吵,床底安静的却好像只剩了彼此的心跳,那是盛隆第一次感受到,活着。
“你活着,想要做什麽?”
“我想找回爸爸,让妈妈……从阳台爬上来。你呢?”
盛隆反问:“我呢。”
纪薇反应过来,笑着回:“还有和哥哥在一起!”
“哥哥,我们一起走,永远在一起。”
纪薇想让他以哥哥的身份守护她,年少的盛隆没有意见。可随着年龄渐长,他察觉哪怕是哥哥,也总有分离的那一天,那他还能用什麽身份呢?
亲人的喜欢与爱人的喜欢融混在一起,不需要挑拣分明,它们都被称之为t爱。如果这些也留不住纪薇呢?盛林荣与孟晴德就是很好的例子。
盛隆开始惶恐,开始不安,学着盛林荣在纪薇房间里放置监控,紧盯她的一举一动,妄图霸占她的全部喜欢。
他害怕纪薇离开他,防备着盛林荣伤害她,当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发生,纪薇病了,她哭着问他,为什麽这些伤害他们的人不去死……
他紧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或许只有死亡,才能换来一些安心。
盛隆在房间中,录下了自己埋藏多年的计划,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是硬币滚落在地面的声音。
她听到了。
“我手中有一枚硬币,一面是光,一面是暗。”纪薇将硬币按在桌面,用双手遮掩住,擡起祈求的目光,“哥哥,你选正还是反?”
盛隆知道,纪薇的掌心之下,是正面的硬币。
如果他选正,纪薇会笑着说:“哥哥猜对啦,我也选正,我们都选正哦。”
如果他选反,纪薇会打开手掌,“你看,天意要求你选正。”
正与反,在纪薇眼中,是光与暗,是善与恶,它们有着无法跨越的横沟,可在盛隆眼中,它们没有分别。
正反交融,中间的界限是模糊的灰色,它被称为选择。
盛隆在纪薇手中拿走了硬币。
天光顺着玻璃窗倾洒在桌面,硬币被立在桌面,反面投落的阴影无限拉成,凝成恶魔。
“我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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