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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儿。
他叫我,九儿。
我拿着电话,手有点发抖。
“有事儿嘛?”他那边追问,“其实……嗐。那个吧,我、头好些天,就想给你打个电话来着,就是……这些日子一直忙,啊,你也知道,刚开始组团,肯定的。裴哥本来说先让我缓两天,毕竟刚从上海回来,可我觉着……都缓了俩多月了,再怎么着也……哎,那个……你有什么事儿来着?”
我捂着嘴,我揉着眼睛,我攥着电话听筒,我好半天好半天就只是控制不住的在那儿乐。我可能是把他给乐的莫名其妙了,也毛骨悚然了,我感觉得到他的无错,然后,在挺辛苦的控制住了笑声,清了清嗓子,稳了稳呼吸之后,我说:
“好长时间没听见有人这么跟我说话了,真是,好长时间没听着了,三年了吧。你就……不能稍微有点儿进步嘛?”
他那头愣了一会儿,跟着,几声傻乎乎的笑就传了过来。
“……我也想改来着,其实。”他继续笑着,带着可能这辈子都抹不掉的傻气,用着可能后半生也改不了的混乱句式,那么跟我说。
两天之后,他来我家吃饭了。
我没敢直视他太久,包括在饭桌上。
我也没敢多琢磨他看着我和看着田惠的时候,那眼神都是什么意思,我怕打死我我也琢磨不透。
我承认我是个紧张关头会思维凌乱到想自行了断的废物,然后现在,我就更加承认这一点了。
好几次,我都差点儿让席间的谈话冷了场。
“工作第二年,我去过一次上海。”田惠说,“跟街坊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女孩儿一块儿去的。”
“是嘛。”林强刚想往嘴里塞鸡块,结果又中途放下了,“那,得好几年前了吧。”
“七八年了。”
“哦,那变化不大。”好像踏实了似的,他终于把鸡块放进嘴里,“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那会儿变化大,后来也就是越来越繁华了而已。”
“听说,你在上海长大的?”
“啊,其实也不是,我在哪儿都能习惯,上海是我高中毕业之后才过去的,没在北京住的时间长。”
“我就觉得上海夏天是真热。”
“那可不嘛,不光热,还潮。倒是养人。就是冬天没暖气,真挺冷的。”
我真想说一句,林强,你这不是说话挺利索的嘛?
你跟我,就不能像这么样儿利索一点儿?
你跟我有交流障碍是怎么着?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啰啰嗦嗦……
“上海是挺冷的,冬天。”我低头喝汤,然后冷不丁在他们的谈话中插了一杠子。
饭后,他想帮着收拾,田惠没让。
饭后,我想帮着收拾,田惠也没让。
“我收拾,你送送人家。”她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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