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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想要回忆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一个很久远的人,但是无论如何、竭尽全力,仍是半点都想不起来。
比方说这包跟了他究竟多少年,他就想不起来。
甚至连这包是不是那人送他的,都不记得。一直带着这包究竟是要留作记念还是已成习惯,也不记得了。
不仅仅是面容模糊不清,连那人身段如何,衣着发式怎样,也完全淡然,恍惚仿若雾中。
记忆里只一些金色的片段,应该是一些幸福的温暖的过往,但只是金色的空白罢了,没有情节,没有画面,没觉得有一分热度。
还有一些灰色的黑色的晦影,应该是让他万分悲痛乃至绝望的回忆。但此刻已经感觉不到一丝丝的痛楚。
只有这么多年来苦苦寻觅之后终于要达成心愿的兴奋充斥心脏,让他激动得指尖发抖,但兴奋之中还有一种空虚,太虚无,太空落,感觉像已经来到所盼望的场景面前,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他实在是找得太久了。
正恍恍惚惚发着呆,突然间窗户外头传来鸟儿震动翅膀的声音。
头点朱砂的鸽子扑进窗来,在屋子上空啪啦啦打转,却不落下。
“怎么?”他问,向它伸出手去。
那鸽子停在他掌心,一条腿却蜷着,站立不稳地摇晃,斜倚在他指边。
本该系着纸条的腿上空空荡荡,扭曲地折着。
“谁伤了你?”行过问,“信被拿走了?”
鸽子腹中咕噜着,脑袋不安地四下张望。
行过听了一会儿,叹口气道,“是他啊,倒没什么,只是要麻烦你多飞一趟。”
在它翅膀上抚了抚,一手去摸左耳上的耳钉,“来,我给你疗伤。”
披狼直至傍晚才回来,小木屋旁边生了堆火,行过正蹲在那里守着烤鱼。见他回来,也不问他去了哪里,抬首笑道,“正好,来试试?”
“还是你要吃小黄右送来的?食盒在床边放着,不过没这个香哦。”他晃了晃焦黄黄香喷喷的烤鱼又道。
披狼这一日跑了好些地方,又什么东西都没吃,自然抗拒不住那香味,不发一言地在他身边席地坐了,接过那串鱼。
一边眼角余光里瞟着行过,复杂眼色深藏在眼底。
行过倒没注意到,又转过头去专心烤下一串,将一些不知名的果子挤出汁来涂在鱼上。映在火光里的脸,神色安静又无辜。
烤鱼太烫,无处下口,披狼看着它泛着油光的表面,过了一会儿,突然道,“上午与你见面的那女子,是炼西?”
行过正翻着鱼的手顿了顿,笑道,“你跟踪我?你胆子可真大,主营那边可都有人守着呢。”
披狼没说话,只沉默地咬了一口鱼。
“是她,”行过又道,“我来这儿与她做个生意。”
“……她不是失踪了?怎么会还在夕伤岛。”
“呵,”行过想起好玩的事情,又笑开了,“我后来才知道,你那时要娶的居然是她……她的确是去了大陆,本来是要借婚礼行刺你叔父,不料半路被百国公会擒了,但随后又被人救了回来。”
披狼沉着脸,果然来者不善,幸而被百国公会搅了。保夕集团倒是精明,干脆撕破脸,按住炼西已经被救回的消息不发,借机发作,闹得天翻地覆。只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行过笑道,“我跟她父亲是朋友,跟她……也算是吧。”
披狼咬鱼的动作大了些,撕扯的样子仿佛跟鱼有仇似的,脸色也愈见不好看。
“你也是朋友,我不会把你绑了送她的。”行过安慰道。
披狼脸黑黑地冷哼一声。你没那胆子,也没那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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