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生两回熟。崔柯这次早已做好了准备,她站定在原地,吟诵经文:
“群魔束形,鬼精灭爽。回尸起死,白骨成人。至学之士,诵之十过。则五帝侍卫,三界稽,魔精丧眼,鬼妖灭爽,济度垂死,绝而得生……”
刘小羽以厉鬼之姿伸出的利爪,还未触碰到崔柯的衣领,便骤然收回。
暴涨的指甲寸寸回缩,指尖乌黑的戾气渐渐转淡,赤红散凶光的双眼变幻为她往日的杏眼,眼中含泪。她痛苦得双手捂住耳朵,跌落在地……
“所以尔者学士,秽气未消,体未洞真,召制十方,威未制天政,德可伏御地祗,束缚魔灵,但却死而已,不能更生……”
“不要念了!闭嘴!”刘小羽撕心裂肺的叫喊。
菜地恢复了夏季演奏会,虫鸣合唱,蛙声伴奏。高高悬挂的月亮,这时靠近了群山,只有清辉的月光未变,依旧洒满大地。万里无云的天空,群星闪烁。
刘小羽的幻境破了。易方圆怔愣着,惊惶地看了一眼崔柯,下一秒身体歪向了地面。
“清醒啦?”
刘小羽俯趴在地面,两手伸进土里,“我一直都很清醒,是你总是让我生气。”
声音低落,“易方圆不见了,你怎么会想到是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一个懦弱,胆小,爱逃避的人。不,我现在不算是人了,就是一个可怜可悲的鬼魂。
我承认我对你撒谎了,但那又怎样?这世界上的人,不都是你骗我,我骗你的么。我骗了你,也不是想害死你。我可比你惨多了,我不仅被人害死了,还不得重入轮回,转世为人。
你说的对,我没有多特别,世界上经历过这种事的人不止我一个,有些甚至比我还要恐怖。但那又如何,生在我身上的事,是真真切切的。
痛苦是可以被比较的吗?我知道有些人比我悲惨,我的痛苦可以减轻吗?那种强烈,几近将我吞没的痛苦,它永远在那儿,每分每秒冲刷着我……”
近乎崩溃的内心独白,也许在二十年前,不,也许更早就已经埋藏在刘小羽的内心里。她想说给谁听呢,绝不会是站在她面前的崔柯。
“喂,我说那一句没别的意思。”
崔柯说完话,走向了易方圆晕倒的地方,她先是将易方圆仍紧握在手心的小刀抠出。接着给小孩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平躺在地面。
做完这一切,她手握小刀回到了刘小羽的身前。蹲下身,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抚摸了刘小羽的头部。
这一次,她真确抚摸到了岁的刘小羽。她那一头长柔软细滑。
“这些话,你是想要说给刘榴听的是不是?从你爸爸走了以后,你就有好多话想说给她听是不是?”
或许是今晚的夜色温柔,或许是虫鸣蛙声动听,或许是她没有真的杀人,或许是崔柯的声音好听,或许是无法得到回应的悲痛……
刘小羽突然想和人聊聊,她的妈妈刘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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