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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志鹏的动作一顿,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但又没想到说什么好。
“哎哟。”吴佩莹夹了块煎蛋,放在薛问均碗里,“考试前不聊这些。别紧张啊。”
汤汁钻进金黄的气孔里,油香混着鲜汤勾得人食欲大振。
薛问均眼眸低垂,遮盖着淡淡的不耐。他并不想跟薛志鹏虚与委蛇,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太假。
迅速解决完了早饭,他拎着袋子准备出门。
“等等。”薛志鹏老早候在门边,手里拿着把燃着的香,“今天是你哥生日。”
薛问均抿了抿嘴角,没顶嘴,绕过他,自顾自地走到案桌前,抽出几根细细的香,靠在香炉里已燃着的几根上。
黑白照片上的男生瘦削如干柴,两颊凹陷,唯有一双眼睛微微弯着,里面是经年未变的笑意。
细小的白烟升腾,浓厚的檀香在鼻尖弥漫开,叫人沉静。
“如果你哥还在的话,也应该大学毕业了。”薛志鹏语气不无遗憾,“要是他还在的话……”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神色黯然,背微微佝偻着。只有在薛衡“面前”,薛志鹏才会流露出这种脆弱。
一个孩子的逝去抽走了他大半的活力,也让他报复一般地在面对第二个孩子时罕见地苛刻。
薛问均不说话,鞠了几躬,将香插到炉鼎里头。
“他如果教你会比我好吧?”薛志鹏喃喃道。
“谁教谁还不一定。”薛问均冷淡地回。
“你这说的什么话?”薛志鹏脸上的柔和褪了干净,像是被质疑信仰的教徒,声音拔高,“他怎么可能比不过你!当年他可是中考状元,就算没时间读书也一直都是第一名!文章上过市学生刊的!我看你是读了几个书,认了几个字,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你忘了衡衡对你有多好了是吗?那年冬天他为了你跑出去买冰棍;你生病了,他自己针都不打了,也要去看你……”
薛问均心头拂过一丝可笑。
他真是昏了头。
明知道在薛志鹏心里谁都比不过薛衡,却还是不甘心要去分个高下。
“祖宗,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会儿!”吴佩莹收拾个垃圾的功夫,就见薛志鹏又暴躁起来。
“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薛志鹏怒极,“有他这么说哥哥的吗?”
吴佩莹将椅子一摔,冷声道:“当着衡衡的面还要吵是吧?”
“是谁在吵?是他不说人话,跟白眼狼一个样儿!”
“薛志鹏!你不要清净,衡衡还要呢!”
薛问均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了,拎着考试袋径直出了门。
他沉默地踩着自行车,寒风在耳畔呼啸,刮得脸庞生疼。
2.
不管他做成什么样子,他们永远只会惦念着薛衡。连吵架、劝架都是为了保住薛衡的优秀和清净。
就在刚才,薛问均很想冲动地问一问他们。
假如自己也死了,他们会难过吗?
如果会,那是为他的死亡难过,还是为世界上记得薛衡的人又少一个而难过?
几乎是这想法冒头的一瞬间,那个清秀瘦弱的女孩子毫无预兆地闯进脑海。
她说:“我再也不想你死掉了。”
思绪间,薛问均拐入了不常去的路口,到了余江一中。
薛问均本能地刹了车,停在树下,抬眼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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