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叶长风认为是在逃避,捉住她的手腕,用力扣在自己身边,凶狠的毫不留情。叶长风武将出身,身体比姜行要高大强壮的多,姜行虽然高,但身体属于精壮,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尤其穿一身玄衣的时候,特别显得腰肢纤细,身长玉立,眼前的叶长风,便是完完全全的壮实了。他几乎有温婵三个宽,这么把她捉住,就像在拎一只小鸡崽。温婵吃痛,手腕处迅速变红,感觉像折了一样的疼。叶长风却恍若未闻,双目赤红仿佛入魔:“是我先来的,是我先爱上你的,我等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难道就等来一个你爱上了别的男人吗?温婵,你真是好狠的心肠!”“你跟萧舜姜行都是自愿,就跟着我,这么让你为难?”温婵难堪万分,脸都涨红了,她确实犹豫了,可这也不是叶长风讽刺自己的理由!他这样说她,跟说她水性杨花,朝三暮四有什么区别,难道这一切都是她愿意的吗?“你要背叛我们曾经的感情?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你呢,婵儿,你可有想着我一点点?你跟萧舜孩子都生了,跟姜行也有了夫妻之实,就跟我不行?”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臂,温婵完全无法挣扎,更不能再甩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下一刻,叶长风身子都僵住,赤红从他双眸中慢慢褪去,缓缓放开她的手腕,因为他用力的缘故,她手腕已经被他攥出瘀血。他看到,她的眼泪,簌簌流下。温婵曾经,是个不爱哭的姑娘,在他记忆中,她总是明媚的笑着,像一朵迎风盛开的红山茶。“长风哥哥既然这样爱我,为什么被赐婚的时候,不带我走呢?”她那时是真的惶恐不安,什么都不记得,娘亲只会对着她流泪,那个爹爹除了要她跟宫里的嬷嬷学规矩,便是告诫她要做好皇家媳妇,根本没有半分关心她这个女儿。要嫁给一个根本没见过的人,她害怕极了。如果当时叶长风有勇气带她走,她想,她是愿意的。“我已经等了,太多年了。”面对她凄哀的眼泪,叶长风冷静下来,浑身冰凉。为什么会这样,他是打算好好待她的,为什么会伤害了她,在看到她为回答爱不爱姜行时产生了犹豫,嫉妒就犹如毒蛇,啃噬他的内心,让他生出破坏的想法。他不想伤了她的,尤其更不想被萧舜和姜行比下去。“抱歉,婵儿,我太激动了,抱歉。”放开禁锢她手腕的手,她的手腕上青色淤痕及其明显,害怕的盯着他的样子,让叶长风喉间发苦。“听到你喜欢姜行,我就失去了理智,婵儿,我不是想要伤害你的。明明我等了你六年啊,婵儿,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为什么你可以原谅萧舜,对姜行产生感情,却无情抛弃了我呢?”温婵眨眨眼,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不知为何,她在姜行面前流泪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可在叶长风面前,却觉别扭的很,好似被他看到了脆弱的一面。难道当真是分别太久了吗,叶长风让她感觉生疏。“我没有……爱上,姜行。”脑海中闪过姜行温柔跟她说话的样子,温婵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但在叶长风面前承认自己爱上了姜行,岂不是在刺激他?她觉得,叶长风有点可怕,跟记忆里长风哥哥本应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好像,也有点危险。相比别人,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也许在姜行面前还可以暴露真实性情的自己,说点实话,姜行虽然看着暴脾气,实际上对她容忍度很高。而叶长风,大概不行。她下意识选择了谎言,也并不算说谎,她的确没有真的爱姜行,只是在不断妥协中,寻找他的优点,不然还能怎样,杀了姜行,让温家所有人一起陪葬?叶长风紧紧盯着她的眼睛,那张端正的脸上忽然露出奇异的笑容。“是我误会婵儿妹妹了,对不起,婵儿妹妹一直都是喜欢我的,心胸也宽广,仁慈和善,一定会原谅我的失态吧。”温婵笑的有些勉强,如果要伪装,她伪装的也习惯了:“没……没事的,可是长风哥哥,你真的捏的我好痛。”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小心谨慎打量他的反应,果然,叶长风露出几许心痛。握住她的手,轻轻吹了吹,满眼疼惜:“还疼吗?”温婵颇为不自在,便是姜行最生气,暴怒的要杀人的时候,也没有弄伤她,而他的唇距离她的手很近很近,差点就要亲上了,更让她汗毛直竖。“不,不疼了。”叶长风目光幽幽:“婵儿,我们许久不见,我真的很思念你,我知道你暂时不适应,但我已经忍耐不住了。”温婵吓得够呛:“那也,也不能这样。”这么轻薄她,把她当成什么了,青楼那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可以随意玩弄?“我知道。”他笑了笑:“我只是抱抱你,也不行吗?”他目光幽幽,虽然诚恳,温婵却总感觉这温柔下隐藏着更深些的东西,是不能细细去追究的。“不做别的,只是抱抱你。”他脸上有恳求,而手也只是虚虚握着,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一副非常爱她,忠厚老实的模样。温婵沉默半晌,点点头。
轻柔的把她揽入怀中,温婵浑身僵硬,叶长风不用熏香,身上的气味就是衣服上普通的皂角味,因为岭南太过炎热的气候,有些几不可闻的汗味儿,如果不是离得这样近,她是根本就嗅不到的。她很难捱,萧舜也抱过她,时间太久远,她都有些记不起来了。而姜行身上,确实好闻的青松和雪梅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就像冬日的初雪,清凛又不浓郁。相比其他男子,姜行确实十分爱干净,两日一沐,一日一洗发,衣裳都要用香熏过才肯穿,而凑过来亲她跟她说话时,嘴里总会咀嚼过薄荷叶,甚至批完折子,怕她嫌弃墨臭,还会特意换一身衣服,才会坐在她身边,她也已经习惯姜行身上柔和的香味儿。怀里的躯体,娇小可爱,柔弱堪怜,叶长风察觉到,她在微微的发抖。真可怜啊,落在了他的手里,这只羽毛绚丽夺目的鸟,终于被他收入囊中,却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男人,可已经抓住了她,他就绝不会放她走,到死都不会。要慢慢来,不能吓到她,刚才情绪那般激动,就吓得她要开始厌恶他了,得不偿失。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要让她爱上他,像她年少时,爱那个低贱的马奴一样,爱上他叶长风。在温婵看不到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气,嗅着她身上的幽香,露出很可怕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笑意不达眼底。他很克制的放开了她,笑容落寞:“我真高兴,婵儿,就算是多年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直以礼相待,从未有半点出格之处,我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才会失态,你肯让我抱一抱你,我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他说的也太卑微了吧。他不是岭南的大将军吗,手握重兵,岭南的幕后之王?在她面前,却如此卑微,说只要抱一抱就满足了,刚才因为被吓到,可看到他如此姿态,她也不免软了心肠。“不论如何,长风哥哥,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带来岭南这件事,真是太过冲动,丝毫不考虑后果,此事若是被人知晓,岭南能面对宣朝百万大军?”以姜行对她莫名执着的程度,不会报复叶长风?相比会不会被姜行报复,叶长风好像丝毫不放在心上,他让人去拿了药膏,想给她亲自涂药。温婵觉得别扭,被他手碰过的地方都有点难言的不舒服感,她决定自己来。叶长风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跟她争执,只是拉着她在回廊下坐下,目光灼灼,盯着她上药,她挽起袖子,露出缟白玉腕,因为他刚才的举动,上头留下两个手印,涨红过后肿的老高,还透着瘀血一样的青紫。叶长风目光一闪,垂下眼眸。他确实心疼她受伤,也非常自责,可想到那印子是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下腹又莫名的有种热意。好似给她打了个戳,已经属于他一样。“姜行不会知道,如今你对外的身份,是我母家表妹,祖籍江南府,因为家中落败来投奔我,在姜行那里,你已经,死了。”温婵涂抹着药膏,手腕上的痛却不及心里的。心口好似被谁一攥,差点一口气都没喘上。叶长风神神在在:“而且就算姜行知道,我也不会怕她。”他在观察着温婵的表情,想要察觉到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婵儿真的以为,姜行会为了你用兵吗?”凭什么不会?姜行,是爱她的,他后宫那些女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温婵,为了得到她,甚至强取豪夺,甚至原谅了温家,还给了二哥爵位,甚至让旭儿叫他爹爹,难道这不是爱她的表现?如此费尽心机得到的女人,还没厌倦就被掳走,死在他最爱她的时候,哪怕是假死,这个气,他也绝不会咽下去吧。“你以为姜行与萧舜之争,姜行必赢?”叶长风嗤笑:“西京里,可是还有不少忠于前梁的旧臣,只要姜行与萧舜之间战事胶着住,这些前梁旧臣一定会揭竿而起,拥护旧主入西京,而我们岭南一直置身事外,在这个当口,他姜行敢跟岭南翻脸?他若执意要你,我就与萧舜联合,行程南北合围,姜行有三头六臂不成,能抵挡的住我跟萧舜的联军?”温婵听着,脸色越来越冷,不敢置信看着叶长风:“长风哥哥,你心里居然这样的想法,你就没有一个要忠心的皇帝吗?”不论是忠心前梁,还是忠心新宣,都有个明确地立场,他这样,跟那些摇摆不定只想捞好处的墙头草贵族,有什么区别,两头下注,两头都不得罪。而且现在把她一个小小女子,当成战事的理由,她何德何能,能成为左右战局,左右他立场的祸国妖妃?这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叶长风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岭南自立为王,这是不论在历朝历代,只要接受儒家正统教育,都是不被允许的事。“不论是大梁,还是大宣,有哪个是值得我效忠的?”叶长风非常坦然,言辞却激烈起来:“国公明知我恋慕你,此生只想娶你为妻,若哀帝能成全你我,让你嫁给我,哪怕此生战死,我也会死保大梁,萧舜明知我的心思,却故意让哀帝下圣旨赐婚,拿皇权来压我!梁朝气数已尽,这种朝廷有什么值得我效忠?”温婵脩的睁大眼睛,叶长风的话中透露了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信息。“你说,萧舜他,他知道我以前的事?”不,她清楚地记得,她与萧舜新婚时,他分明表现得是“他们为了要你听话,要你老老实实跟萧舜成婚,而正好你被贾九推下桥磕碰到了头,便顺水推舟,给你喂了失忆的药!”温婵嘴唇翕动,强忍着眼中酸意:“不可能,爹爹虽然是那样古板的性子,可对我们几个儿女,还是有关心的,而且我是嫡出的姑娘。”她说的话只是自己欺骗自己,温家儿女不论嫡出庶出,都是一个样,他们兄弟姐妹感情很好,没那么嫡庶有别,对她那个爹来说,大概都是一样,若当真那么在意嫡出庶出,她大姐温姝还是嫡出的长女呢,可照样被他嫁去秦家。那时,他明知道秦家那位公子重病缠身,已经病入膏肓治不好了,可执意让大姐嫁,宁可她做个寡妇。她们三姐妹之中,反而是最小的妹妹,成年后温如兴一直在外打仗,来不及管她的婚事,是她这个二姐做主给她寻得婆家,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孔家郎君喜欢小妹,房里人也没几个,婆母从不为难。小妹是她们三姐妹中,婚姻事最为顺遂的一个。叶长风嗤笑一声:“若是因为萧舜喜欢你,要你,你那好爹爹焉能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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