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父痛心的说,“世人对于男女的评判标准本来就不一样。对男子要求的是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对女子要求的却是德容言工。尤其是在德一方面,对于女子的要求甚至要苛刻于男子数倍不止。”
他顿了顿,反问谢元:
“你当何谓妇德?——首要名节贞洁,次要行止娴静顺从。你入了军营,在这德上是毁的一干二净,日后若被人知道,闲言碎语指指点点,你该如何自处?”
谢元轻轻皱起了眉头,一双丹凤眼里满是不甘和无奈,说:
“爹,这毫无道理,为何要如此区分男女,难道不应因人而异?以才取士?”
谢父伸出手指点了点面前的桌几,激动又无奈地说:“这‘士’里头,从未包含过女子。”
“这毫无道理……”谢元有些想哭,紧抿着唇,又无奈地重复了一遍。
谢父皱着眉头说:“这世上,你觉得毫无道理的事情多了,小到偷盗,大到窃国,又有哪个符合的了道理,不天天都在发生吗?”
他语气又转而变得心疼,说:“孩子,人生在世,不能让自己与整个世界为敌,让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不得善终……你得学会妥协,学会顺应现实。若不然,你苦了的只有自己,毫无意义!”
谢元听闻咬了牙,与自己的亲爹对视了良久也不说话,最后倔强地说:
“我不怕头破血流,也不在乎旁人指指点点,我只想做自己的事情。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也绝不后悔。”
谢昀的表情很是沧桑,说:“你年纪还轻,怎么知道‘悔’是何滋味?若到时候真悔了,悔之晚矣,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爹,我已然下定了决心,绝不后悔,我会时刻记得此时此心的。以后不管受多大的苦,都不会埋怨。”谢元不为所动,坚定不移。
谢昀低着头看着面前的桌几,沉默了好一会儿,说:
“女扮男装入军营,有违律法,日后你若是有机会面见皇帝,那更是欺君,律法无情,到那时,你当如何?”
谢元说道:“皆由我一人承担,爹娘现如今在北朝领地居住,我在南朝当的兵,师父虽也有牵连,但他可以推脱毫不知情,到时即便是治我的罪,也只能治到我一人头上。”
谢昀提醒她:“阿元!那可是死罪!”
“我若是怕死,就不会当兵入伍。”谢元很快说道,接话接的那么快,直让谢昀愣了一瞬。
他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似的,看着她,心想:原来,她该想的都想过了……只是他以为她从未想过罢了。
屋子里头两个操碎了心的长辈,一个倔强的少年,一阵唏嘘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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