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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淡淡道:“又拿我作挡箭牌。”
薄暖眼波流转,“原来你还不乐意见我。”
“别扭。”顾渊终于嗤笑了一声。
薄暖轻轻地道:“我知道你不想去见皇太后。”
顾渊的笑容消失了,“我真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薄暖低掩长睫,“她毕竟是你的母亲……过去许多事情都是太皇太后冤枉了她,你总不能跟着犯糊涂。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那又如何?”顾渊忽然转过身来,燃着暗火的眸子直直地盯视着她,“她做的一切,何曾让我省心过?”
薄暖沉默了。
她低着头,一手倚着凭几,一手轻轻抚摸自己渐见隆起的小腹,神色静谧,长发掩去了眸光,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渊忽觉空落落的,想呼喊却没有力气,上前一步又停在了地心。
“我多么希望我阿母还活着。”
她突然说。
突兀的一句话,带了泪意,不能自禁的悲伤自那双烟雾般杳然的眸子里漂浮出来。
他怔住。
她很少与他说起自己的母亲。她对于彻查陆氏的案子很执着,但她从来不曾告诉他,自己心底里深埋的那个母亲的影像,已经随着年月的逝去而渐渐模糊湮灭。
她是多么害怕那种模糊感啊……一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人,已在地底多年、白骨支离,而她连那人的模样都记不清晰了。她深恨自己,这种记忆的消褪有如对母亲的背叛,所以每一个晚上,每一个梦境里,她总想回到睢阳北城的那间茅屋里去,看一看自己的母亲……
“去看看太后吧,子临。”她哽咽,“不然,不然你会像我一样,追悔莫及的。”
顾渊将她沉默地揽入怀中。
“你说得对。”许久,他方哑声道,“阿母当会喜欢小孙儿的。”
翌日,帝后摆驾长乐宫长秋殿。文太后早得了消息,病了数月的身子振作了起来,张罗着人手打点正殿上下,还挂念着薄暖身怀六甲,特让攸华点起了暖炉。顾渊进来时不由失笑:“七月的天,生什么炉子?”
文太后正色道:“女子怀了身子便是最脆弱的时候,一丁点大意不得,尤其是不可受了寒。”
顾渊不以为意,薄暖对文太后笑着道谢,又低头对顾渊道:“原来你当真一点也不关心我。”
顾渊愕然,薄暖却拿团扇掩了脸,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顾渊只觉妻子怀娠之后愈发莫名其妙,想了想,语气上还是软了下来:“朕回去便让孙小言取炭火来——你莫又在夜半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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