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来,你俩都挺无趣的。”
霍骁继续端着酒杯,胳膊杵在桌面上,手背支着下巴上下打量顾翌安,接着说:“可我又挺好奇,你是真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呢,还是真不在乎俞锐身边出现个别的什么人?”
顾翌安没接他话,反而再次将话题带回去:“所以,你只是因为无聊,或者因为好奇,才刻意留下那只钢笔?”
霍骁轻扯嘴角,摆了下手:“跟你们这种人说话,真是没劲。”
明明是笑的,可笑意太浅也太短,像是一声轻嘲,渐渐地,霍骁手指掐在玻璃杯上,力道越来越大,直到指节开始泛白。
顾翌安看他一眼,没再多说。
片刻后,霍骁再次抓起酒瓶倒酒,一杯一杯再一杯,好像他喝的不是酒,而是毫无味道的白开水。
直到酒劲上头,醉意弥漫在眼底,霍骁才微哑着嗓音说:“其实,当年打架那事儿,俞锐是为了护一个人。”
他半趴在桌上,指着自己:“一个对我来说,比命还重要的人。”
顾翌安眼里写着惊讶。
“很意外是吗?”霍骁撑着桌面起身,“很正常,这事儿压根儿没几个人知道,只要我们不说,俞锐能把这件事咬进棺材也不松口。”
作为兄弟,俞锐无疑是可靠的,单从顾翌安的表情,霍骁就知道,哪怕是俞锐爱到骨子里的人,自始至终,俞锐也保守着别人的秘密未曾透露半句。
霍骁拿起酒杯笑了声。
目光转向俞锐的方向,他遥遥冲对方举了下杯,在俞锐不明所以的眼神下,他又转头对顾翌安重复了一遍:“所以,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兄弟。”
脑子里倏地闪过一个念头,顾翌安轻蹙眉心,看看俞锐,又看看霍骁,最终还是问出一句:“你说的那个人,是柴羽么?”
霍骁顿时怔住,僵硬地转过脖子看他,却又没回话,只是勾起嘴角轻声笑笑。
顾翌安也没再多说。
但霍骁所说的这件事,对于顾翌安来讲,到底还是震惊的。
尽管顾翌安一直都知道,俞锐看似任性执拗,从小打架闹事不断。
可俞锐骨子里是很硬的,他每一次任性,并不是毫无理由,而是在做一些他自己认为正确或者正义的事。
只不过俞锐这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他都不会跟人说起这些,哪怕被人误解中伤,或者必须因此承受某些后果,他也不会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小时候电视台退赛是这样,高一打架退学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顾翌安一时心绪难平。
他并没有喝多少,前后加起来可能也不足一瓶啤酒,但此时此刻他却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曾几何时,顾翌安以为自己足够了解俞锐,可依然不够。
光在这一个晚上,从侯亮亮到霍骁,顾翌安便陆续听说了许多跟俞锐有关的故事。
有他来不及参与的,也有他这些年不在而错过的,无论哪一个,都让他生出无限的遗憾。
正如候亮亮所说,会有人喜欢俞锐且不自知地就沉迷下去,直到无法自拔,无可救药。
他自己便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位。
顾翌安甚至在想,八岁那年生日,他们在天台偶然相遇,而后错失十年。
从毕业分手到如今,又是十年。
这每一个十年,每一次经历堆砌起来的成长和领悟,都是顾翌安最不想错过的,俞锐逐渐蜕变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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