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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绪这些颇为幼稚的、只对他展露的小习惯,总让他心里头有种窃喜的甜意。
他那么喜欢。
说在山下,赵氏的酒家却并非在山下他们惯去的村落,而是位于几里外的小镇里。虽则以轻功下山不必花多少时间,到了镇上,大庭广众下规规矩矩走这么一个来回,也是耗时颇多的。浮舟护着怀里以内力温着的豆腐羹回到木屋时,都快过午时了。
裴绪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并不在房间里,浮舟进得灶房,才找到人。他歉意冲裴绪笑笑,摆好碗盘杯盏,又瞧瞧日头,取下灶上已熬至时辰的药腾出灶头来,简单做了一顿饭。
平时两人用饭是在裴绪房中,这会儿浮舟见裴绪没有出灶房的意思,倒是有些为难。在哪吃饭不是问题,问题是他不愿意当着裴绪的面喝下那药剂——万一裴绪问起,他怕此事会在裴绪心里留个疙瘩。
浮舟犹疑地端起药盅,一口灌了下去。裴绪并未对此发问,浮舟心里有些庆幸,却又无端起了疑虑——这药味道,似与平时不同。
“愣着做什么,吃饭。”
裴绪忽然启声。他悠悠然坐在桌边,心情瞧着十分不错。浮舟猜想,那约莫是为了豆腐羹的缘故。他不愿耽误,匆匆洗过陶盅便上了桌,也不再去细想那别扭如竹叶的味道。
大概最后一帖药,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十四
入夜之后,浮舟端着刚沏好的茶水,稳下心神推开了裴绪的房门。
从下午起他心里就忐忑得很,虽有对自己性命的一丝忧虑,更多却还是怕裴绪反感。
若最后记住的是裴绪厌恶自己的表情,饶是心志坚定如浮舟,也会难过的。
然而裴绪一定会反感。
那么厌恶束缚、厌恶屈居人下的人,浮舟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对自己特别?因此,他只能做这样一件懦弱似逃避、却又合情合理的举动以抹去裴绪可能的反抗:下药。
这回茶水里并没有助兴的药物,单纯是让裴绪睡着而已。
浮舟没再费心遮掩自己的表情,自然地将茶壶放在床边小几上。裴绪太了解他,自己怕是随便一言一行,都会落在裴绪眼里被解读得毫无错差的,更何况现下他心绪起伏不定?瞒,是瞒不住的。
只是以裴绪这段日子粉饰太平的温和态度来看,大概……他也是默许的吧。
浮舟凭着这样的奢望,小心斟了一杯茶,递给裴绪。
然而这样的奢望也破碎了。
裴绪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在他面上打量一刻,并没有去喝。他随手将茶杯放回了几上,再抬头瞧见浮舟如临大敌的神情,只是若无其事地平和一笑。
然后他从床上坐直了,倾身揽住了浮舟的肩。
“不必那么麻烦。”
裴绪声线温柔如水,手上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趁着浮舟不防备,骈指点了他的穴道;环在他肩上的手一用力,又将人压在了床上。
在浮舟反应过来之前,裴绪已然控制住了局面。他施施然跪坐在浮舟身侧,唇边噙着那抹近几日来常出现的怡然微笑,话语太轻柔,宛若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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