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他一个火急火燎,萧朔接过外袍披好,视线落在云琅身上:“我带殿前司入宫护驾,回府等我。”
云琅点点头:“好。”
少将军难得这般好说话,萧朔眼底透出些讶色,照云琅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一扫,将右腕间配的袖箭拆下来,递过去。
云琅失笑:“你入宫抓刺客,怎么反倒给我这个?”
“你当年从南疆拿回来那块暖玉,只能做得一只袖箭机栝。”
萧朔道:“你那一副袖箭,嵌的是寻常羊脂玉,夜深露重,越浸越凉。”
云琅叫他捉了现行,只得交出手,任小王爷将墨纹游龙的袖箭护腕扣在自己腕间:“你怎么连这个也查?”
萧朔看他一眼,并不答话,拿过暖炉递到云琅面前。
云琅无奈,老老实实接过来抱上,自觉打包了桌上的点心,一并揣在怀里。
琰王殿下临危不乱,全然不管急得不成人形的景王叔,又吩咐了玄铁卫先送少将军回府歇息、再捎带景王回府,才下了醉仙楼,带兵往宫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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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夜巡汴梁,察觉有刺客踪迹,一路追查,浩浩荡荡入了宫城护驾。
景王扒着马车窗户,看着街上情形,仍觉心有余悸:“有刺客!这是等闲事?!你家王爷当真沉得住气……”
云琅倚了车厢,淡淡道:“于琰王府,刺客本就是等闲事。”
景王一怔,回头看了他半晌,慢慢坐回来。
云琅说得没错,琰王府这些年下来,已不知迎来送往了多少各方暗探刺客,没被捅成筛子都是护得严实。
景王坐了一阵,低声道:“我倒也不关心皇上死活……他手上多少血债人命?一报还一报,索命也将他索走了。”
“你们两个能忍着不这就杀他,是为天下计,我知道。”
景王道:“今天萧朔入宫,也不是真心想要护驾吧?”
“护驾自有金吾卫与暗卫,多半不会有失。”
云琅拿了个栗子,在手里滚了两滚:“能在此时铤而走险行刺的,不是散兵游勇,便是不敢死的黄道使,禁军去与不去,都是一样的。”
景王微愕:“那他去干什么?还带这么多人――”
“今日之后,皇上会知道。”
云琅道:“不论是为了追一个刺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禁军出动,只要入宫,就会有这么多人。”
景王隐隐听明白了他这一句话下的深意,背后一寒,不由屏息。
景王攥了攥拳,悄声道:“到那日……”
今日……的确是为追刺客,禁军入宫,是为护驾。
若有一日,真到了穷图匕见的时候,这些护驾的禁军就会有另一重身份和立场。
在琰王府顶上悬了数年的这一把刀,如今终于形式调转,悬在了深宫之中,那一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上。
“到那日,自会将无辜人等安排好。”
云琅笑了笑:“放心,不牵连――”
“我不是说这个。”
景王咽了下,瞄着窗外:“萧朔……萧朔去我府上见群臣的时候,这话我其实就想说,叫他打断了,没能说得出来。”
景王埋着头:“你们逼宫那天,给我找个活干……我也想帮忙。”
云琅微讶,抬头看着他。
“我好歹也是当叔叔的,当年……当年但凡我争气一星半点,也不是如今局面。”
景王胸口起伏,定了定神,飞快道:“我就是这么块料子,成不了器,可帮个忙、装点油往火上浇总还行。”
“你们两个,总有地方周旋不过来。到时候你们有顾不上的,不太费脑子的事,就给我做,你们不方便拿的,就都扔给我。”
“我是没脑子,可我有脑袋啊。”
景王咧了下嘴:“掉脑袋的事,满打满算,我最少也能做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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