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有这么好的粮食,不挑水不挑土,插一根藤就能结果实?”
“羌地苦寒也能种,不是骗我们吧!”
“真好,这样每年春冬就不用担心饿死了。”
……
红薯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羌地大大小小数十个族群,有人翘首以盼、有人四处打听,还有人嗤之以鼻,骂是北昭人劝降的阴谋。
宁长风不听这些,听话的便带去他择的良址开荒种田,不听话的便追着打,如此几次下来,羌地部族降了个七七八八,剩余几个小部族也躲得远远的,个个伸长脖子等着看那些降了的部落能种出什么好东西来。
羌地被占了十之六七,阴山山脉尽数收入国线以内,如此广袤的面积自然需要朝廷来此建州立城,队伍来了一拨又一拨,农工医织……羌族人起先还有些抗拒,待真正见识过后对北昭国各领域都先于他们的工艺无不佩服,逐渐诚心学习。
八月,局势渐稳,羌州建立,各方面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宁长风得以卸下重担,在张生华和戚芷的双重炮轰下返回青川城——养胎。
为了迎接他,雁回书铺扩充了好几倍,硬生生将后院改成了一座府邸,里头曲廊回亭数不胜数,甚至还造价引活水进来,在这风沙遍布的西北大城凿了条水道,只听流水觞觞,翠林密植,一时竟让人恍然步入了江南。
宁长风大觉奢侈。
第二日便抱着八百里快马送到的果盘说真香。
天热,西北干燥。乍一卸下事务,宁长风反倒闲得发慌,成日想往军营跑,被张生华横眉竖眼地堵在门口,不由悻悻而归,坐在廊亭下发呆。
桌上放着果盆,盆里沁着湃了冰的荔枝,袅袅冷气蒸腾而上,四周的竹帘被放下,熏得这一方廊亭凉爽无比。
宁长风手指半落在新鲜沁爽的荔枝堆里散热,指尖被浸得冰凉,心口的燥热却挥之不去。
过半会,竹帘被掀开,守在树上的落十三一个磕绊下来,追着那道火气冲冲的身影问:“将军您怎么啦?”
“热,睡觉。”
他的屋子是特意设计图纸建的,一楼架起隔绝地热,卧房在二楼,四面透风,高大的树影遮蔽了大部分毒辣日光,宁长风卧躺在竹席上,却仍然觉得燥热无比,翻身了又翻身。
他自幼怕热,却也很能忍,从未这般娇气过。
热得他心神不宁,睡不着觉。
张生华进来替他把了次脉,开了些安神的汤剂,黑乎乎苦兮兮地摆在床头,一点都不想喝。
落十三听着屋里没有动静急得直跺脚,抓着张生华让他想办法。
张生华被他摇得头晕眼花,吞吞吐吐道:“哥儿体质特殊,又是孕后期,须得自家男人——抚慰。”
“还有这事?”
过了年才十六岁的落十三瞪大双眼,嘴里能塞下个鸡蛋。
好在容衍已经在路上,约莫过几日能到。
某日正午,烈日炎炎,毒辣的太阳晒得树叶都起了蔫儿,落十三蹲在地上数了数被晒死的几株草木,记下来让伙计明天补上。
一转头就看到容衍自前堂穿进,风尘仆仆朝这边赶来。
啧,从前身上顶着刀伤鞭伤无数仍能谈笑风生的主人早已如滚滚楚江东逝,面前不修边幅这人他不认识。
容衍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甚至足尖点地,直直掠过院内造景的小池塘落到卧房前,半分余光都没分给蹲在池塘边的护卫。
落十三:“……”
他拍拍灰站起身就准备走,不打扰这俩夫夫团聚。
接着他就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容衍在卧房前站了片刻,随后转身走下一楼,唤道:“十三,替我打水沐浴。”
落十三:“……是。”
上次烧水这次打水,合着他成水老倌了!
他愤然揪断了路边的草茎,心道都老夫老夫了还爱什么面子,宁将军这几日正火气大着呢,当心把你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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