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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苏澈的尸首被抬出来,以金城郡王的脾气,宁渊身处这燕京之中,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片刻之后,几名入驿馆内搜查的士兵果真抬出来了一个一人大小的麻袋,咚地扔到众人眼前,单膝跪地道:“启禀郡王,属下等从驿馆后院的枯井里发现了此物,便立刻带出来了。”
之前指控宁渊的下人也立刻道:“没错,就是这个麻袋,苏公子的尸首就在里边!”
听见这话,司空旭眼前一亮,脸上却迅速换上一抹哀色,对慕容成道:“人死不能复生,郡王莫要太难过。”
万明也捂着胸口,一脸悲戚道:“分明昨日还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何会变成这样,早知道昨日我便先一步将人救下,也不至于发生这种惨剧,苏公子当真可怜,就算他不是从郡王府出去的人,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居然就如此断送了,难道在大周,有权有势之人可以随随便便草菅人命不成。”
这两人一唱一和,演得唯妙唯俏,仿佛当真为麻袋中的“苏澈”十分难过一般。
“竟然真的死了!?”慕容成终于忍不住恼怒了起来,冲司空玄斥责道:“熙王,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结果还不待司空玄与宁渊说话,带着麻袋出来的几名士兵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领头一人才吞吞吐吐道:“郡王殿下,属下话还未说完,其实这麻袋里……装的并不是什么尸首。”
此言一出,无论万明还是司空旭,表情都僵在了脸上,至于那个一口咬定麻袋里装着尸首的下人,则一愣一愣的,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你说什么?”慕容成脸色缓和了些,问道:“这麻袋里装着的不是尸首?”
“属下们就算再无用,扛着这麻袋一路过来,也不至于连里边装着的是尸首还是其他东西都分不清。”那士兵一面说,一面解开了绑着袋口的绳子,露出麻袋里装着的东西,果然,里边装着的哪里是什么尸首,不过是一些废弃的衣物和破铜烂铁。
“这不可能!”那下人见慕容成将狐疑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尖叫一声,“我分明看见那位苏公子被毒死了,装进麻袋后被扔进了井里……是不是你们找错了地方,或者拿错了东西……”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士兵一声冷喝打断,“我等将整个驿馆都搜了个遍,后院里就只有一口枯井,枯井里也的确有这么一只麻袋,说我等找错了东西,怎么不说你一开始就是在说谎蒙骗郡王殿下!”
士兵对待慕容成自然是恭敬非常,可对于那些地位比他们还低的驿馆下人,自然没有好脸色,一句话说得粗鲁无比。
“我没有说谎……明明……明明……”下人心中一寒,只能咬牙道:“我知道了,尸首也许被人从井里换了出来,不在井里,那就一定在驿馆内的其他地方……”
这下人原本以为尸首是被宁渊提前嗅到了风声,偷梁换柱了,正打算让那些士兵详细搜查整座驿馆,却在这时,从人群外边传来一道轻飘飘的声音,“郡王殿下!”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转过头,见着从驿馆最外围的地方,一名年轻秀美的公子顺着路走了过来,身上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衫,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包袱,正有些惊讶,又有些害怕地望向这边。
瞧见那公子的脸,司空旭表情瞬间凝住了,那名还在喋喋不休的下人也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苏公子?”宁渊眉毛一扬,朗声道:“你这是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你这一走,险些给熙王殿下闹出一场风波来。”
没错,这忽然出现的人,居然就是原本应该被“毒”死了的苏澈。
可看他现在红光满面,浑身干干净净的模样,分明是个活得不能再活的人,哪里有半点吞过毒药的样子。
苏澈直走上前,先向司空玄与宁渊行了一礼,才转而对着慕容成跪了下去,用有些胆怯的语气道:“小的拜见郡王。”
慕容成冷哼一声,“我还道你当真是死了呢,胆子不小,居然敢趁着本王不在府中时偷跑出府,你应当知道若是本王发怒,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吧!”
“小的知罪,甘愿领罚。”苏澈却没有为自己辩驳,说出来的话反而让慕容成为之一愣,“的确是小人太不识抬举了,郡王对小人这样好,小人却如此辜负郡王的厚爱,实在是自责不已,原本今日一早便要回去向郡王请罪的,可惜身上的衣衫因为昨日遭了些变故变得残破不堪,故而先行去买了身新衣裳,再回来向收留一晚的宁大人辞行,不想郡王却先到了,劳郡王挂心,实在是小的的不是。”
说完,苏澈又十分乖巧的磕了个头。
这回倒换成慕容成云里雾里了,苏澈自从进了他的郡王府,样貌的确是他所有娈宠里出挑的,服侍人的功夫也可圈可点,但慕容成看得出来苏澈在服饰自己时多少有些敷衍的情绪在里边,脸上的笑容也十分牵强,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婉转自然,因此这次苏澈偷跑,慕容成虽然震怒,却并不奇怪,还想着一旦将人抓回来,务必要用心教调一番,怎么都要叫那小子死心塌地跟着自己才好,结果他的教调还没开始呢,眼前的苏澈却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完全就是一副要心甘情愿服侍于他的态度,如何能让慕容成不惊奇。
至于司空旭,则完全是另外一幅模样。
将苏澈诓骗出郡王府的可是他,落井下石的也是他,现下苏澈不光一点事都没有,看模样竟然还要心甘情愿跟着慕容成回去,这便不好办了,若是苏澈记着仇,在此时将他咬出来,说都是因为他司空旭的勾引怂恿,自己才会出逃郡王府,他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司空旭脸上阴晴不定,脑子里也在飞速算计着该用何种借口来圆谎才好,没想到苏澈说完上面那番话,竟然就安安静静地跪着不动了,完全没有要将他咬出来的意思。
这让司空旭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惊疑起来。
他阴沉着目光望向宁渊,事情变为这步田地,想都不用想,必然是计划失败了,而苏澈会这样乖巧的在慕容成面前讨饶,十有八九也和宁渊脱不了关系。
他有些恼怒地捏紧了袖袍里的拳头。
“原来苏公子平安无事,哎呀当真是虚惊一场,我就说,以宁兄的为人,怎么可能做得出草菅人命的事情来!”万明当真是会演戏,一张脸变得奇快,方才还对宁渊咄咄逼人,现下立刻又换上了另一幅庆幸的表情,同时不自然地抹了抹额上的细汗。
好在慕容成压根就没理会他和司空旭的变化,只望着苏澈道:“哼,你的错,回府之后本王再慢慢处置。”说罢,他一拂袖,对司空玄抱了抱拳:“既然本王要找的人已然找到,那就不叨扰熙王殿下了,这便告辞。”
“郡王在走之前,可别忘了处理一件事情。”司空玄也抱拳回礼,却将目光斜道了那之前口口声声作证的下人身上,“此人满口胡言污蔑宁大人,我一个外来人却是不好处理,还得请郡王主持公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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