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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听得也不是很全,不过看这何蓓蓓的神情,便是要给自己开始选花了,这才也很听话的跟在何蓓蓓身后进店里去了。
夏芸因为第一次去送花,虽然知道大概的方位,路上花的时间还是比预期中久了一点。到了何蓓蓓提供给自己的精确住处后,已经迟到半个小时多了,夏芸将电瓶车在大门的侧边停好后,这才拆了纸盒,把花束拿出来后走到大门旁边去按门铃。
没一会便有个妇人过来开门,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是谁,有事吗?”妇人年纪也是有些上去了,不过衣着朴素,脸上暗沉气色也不见得很好,询问出声时也是在打量夏芸起来。
“我是花店过来送花的,我把花交给阿霞女士就好了。”夏芸应道。
“今天陶姨请假了,霞姐代她送小少爷去幼儿园了。再过个十几分钟就回来了。”面前的妇人也礼貌的应道。
“那要不你帮我把这束花代收下吧。反正最近天天都送的,钱的话明天过来一起收好了。”夏芸觉得在这里干等着也没意思,此时便询问道。
“不好意思,这些事都是霞姐在管的,我们也不好贸然替她签收的。反正就这么点时间也挺快的,就麻烦你进来等个一小会吧,里面不会这么晒的。”面前的妇人名叫方梅榕,是在周家负责打杂卫生的,平常从来没有插手经管过这些事情,工作上的事情还得听阿霞差遣,自然是不敢做主私自签收,便让夏芸等阿霞回来再说。
此时太阳都已经晒开了,站在这里倒也不是很好等,前几天自己才刚中暑了一次,夏芸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底子不大好,此时倒也没有硬撑,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便也跟在方梅榕身后走进了院子里。
外面因为有高墙拦住,还有一扇大铁门隔开了外面的世界,此时进去后,方觉得里面别有洞天,院子比想象中大了不止一倍。
许是因为种植了大片牡丹花草植物的缘故,早上似乎还有园丁刚喷水喷过,还有很多大颗的水滴挂在叶子或是花瓣上,偶有几滴,被微风一吹,便又滚到另一边去了,饶是这般,在太阳的照射下,那些水珠发出奕奕的光彩。
夏芸只觉得此处相比外面已是凉快太多了,即便眼前的妇人招呼自己再往里屋走去,她也是推辞着不肯进去了。
说也奇怪,明明此处还有点凉意袭来。此时站定后,原本一路赶过来的热意恍如温火般后知后觉的上来了。
夏芸只觉得额上的汗珠有几颗滑下来随即并成大颗的了,还有一点渗进眼角里,咸咸的痒痒的,可是又不能用手去挠,因为即便是手上也是黏糊糊的全是汗,回乔市的这个夏天,那汗水仿佛是永远出不完似的自体内冒了出来。
周承安昨晚是将近凌晨才睡下的,早上也难得晚出门。
走到一楼大厅里的时候,见着方梅榕手上拿了一次性的杯子,里面倒满了水,正要往院子里走去。
“周先生。”方梅榕习以为常的打招呼道,她其实是林家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表亲,老家在偏僻的乡下,日子过得颇为艰难,这才腆着脸面托人进了周家当帮工。其实也是干活出力的,她也不知道怎么的,每天都过得心事重重食不滋味的。
在这周家里,她和表侄女林姝也不亲近,乃至都有点怕林姝。林姝时不时的发作乱砸东西破口大骂时,她都要故意避的远远的,生怕林姝话里拐着弯骂自己,其实这完全是她那辈的人多想了去,林姝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也没有记得过这周家还有她的一个远方表亲在。
即便这般,方梅榕对周承安却是有股莫名的推崇感。她偶尔回下老家,和左邻右舍或者家里亲戚聊到周家时,语气总是以“我们家周先生”之类的起头,仿佛能沾上周承安的事,便是天大沾光的事情。
方梅榕豆大的字也不识得几个,也不知道有什么人生目标,她的观念里,人活一世,能够做大事的才是人上人。
做大事的人该是什么样,像周承安这样的就是了。
她那闭塞而无所寄托的人生里,唯一的希望都放在了儿子身上,好不容易节衣缩食的供儿子上大学了,却又听说现在的大学生出来工作也是不好找的,眼下便又希望还在读大学的儿子毕业后能进永盛公司上班。
有这么个心思在,向来寡言少语的方梅榕偶尔碰到周承安时,又会莫名的勇气上来要凑上来努力搭讪个几句,仿佛觉得自己在周承安面前做事加分了,以后儿子进永盛公司的概率便会高一点。只是那火候经常又拿捏不好,便显得有些热乎过头了似的。
她心里也是知道周家有几个佣人是看不惯自己的,不过能有什么办法呢?还不都是为了生活,为了儿子那渺茫的出路而已。
周承安眼下也只是微点了下头算是示意,不过也是继续往外面走去。
“这天怪热的,我看外面送花的小姑娘热得满头大汗,她要等霞姐回来还得个十几分钟,我就给她端杯水过去。”因为要一直和周承安走到院子里,方梅榕此时依旧绞尽脑汁的找话让周承安对自己加深印象。
“这样。”周承安随意应了声,再无下文。
周承安脚长步伐大些,方梅榕手上端着茶水怕晃荡起来,没一会后两人倒是差开了一截子的路程。
周承安刚走到院子里,果然见着有人还站在角落处的绿荫下干等着,角落处的绿萝藤因为有些年份了,枝叶相缠的,站在下面倒是能遮挡些热意的。
许是特意找了背光的阴凉处,此时他也只望到一个清瘦的背影。
可是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才漫漫一看,心头是沙沙作响着,有几分后知后觉的迟钝着,仿佛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也绝不可能在这里再看见她,可是却又洞若观火的清明如镜着。知道再也错不了,便是她。
周边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着,乃至连花草的清香味都能闻得见,露水的湿气沾了这艳阳天,还有点缓缓的余热散在空中,一切都还是如平常的从容有序按部就班着,但是大脑里只觉得哄闹,没有缘由的哄闹,可是于那哄闹纷沓中还是辨出了她的背影。
“方姨,你先进去吧。”周承安说时甚至都没有转身,可是于那平淡乏味的语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起伏悲悸上来,虽然微小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已。
“哦。”好不容易快走到周承安身后的方梅榕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是无比恭敬的应道。她们做下人的,就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听什么时候不该听。尤其是那些明显不该涉足的壁角,即便好奇心再大,也是要鲜明的做出坚定的态度的。
因为倒的是冷水,方梅榕回去的时候便走到其中的一株牡丹前,把茶水倒在了泥地里,这才转身进屋了。
周承安出声的时候,即便潜意识里想着永远再也不要和此人有任何瓜葛的夏芸还是转身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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