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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生所留“武卷”之中亦有一节提及暗香迷药之类,但言之甚少,我见蓝笺说出此言,心中虽是疑惑,脸上反倒镇定,对她道:“你若有话,不妨都说出来。”
蓝笺见我如此,遂道:“那曼陀罗花种,经酒浸过,便是剧毒之物:夹竹桃之花叶过水,水中便有致命之毒:金银花虽是良药,与水菖蒲同煮出汁,毒性不下于鸩酒。”她见我毫无异色,又接着说道,“藏红花是致人流产的常见之药,姐姐可知只须一钱水仙根加以催化,同样可有此效用?”
我再也无法忍耐,目光直视她道:“你给我跪下。”
此话虽是轻轻说出,但蓝笺知道我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立即垂首而跪,不再多言。
我缓缓开口道:“你小小年纪,开口致命,闭口毒药,你可知你此时身在何处?你若真要下手,谋算的又是何人?姐姐竟不知你心中居然有此等念头!”
她并不畏惧,却仍是低头说道:“奴婢知道,若行此事定是伤天害理,且有谋害皇嗣之罪,”言及此处,她抬头视我,“但是若能为姐姐铲除后患,奴婢虽死无怨。”
我见她仍是这般说话,怒道:“你要为我铲除后患?你能将这六宫妃嫔所生子嗣一个一个除掉么?你纵使能得手一次,皇上圣明,岂能容你还有第二次机会?你分明是自寻死路!姐姐亦是白白疼惜你一场,你若有此念,我即日便将你放出宫去,你要暗算谁,谋害谁,都由你去。”心中又气又痛,不由落下泪来。
蓝笺见我如此,膝行至我面前哭道:“奴婢知道姐姐是担心奴婢,不愿奴婢有所差池,但是姐姐可知,奴婢见到姐姐伤心之态,又是多么恨那些伤及姐姐之人么?奴婢宁愿自己去死,都不要姐姐将万事隐忍于心。奴婢爱姐姐之心,决不输于皇上。”
我不料她竟敢今日当我之面说出此言,亦不敢相信,摇头道:“你定是疯了,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眼泪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说道:“奴婢是疯了。昔日在东宫之时,只觉姐姐温和可亲,在姐姐回宫那一日,奴婢见到姐姐一身白衣恍若天人,心中早己不由自主对姐姐生了恋慕之意,后来日日陪在姐姐身侧,奴婢早己身陷其中,不可自拔。”
我视她道:“我明日便放你出宫,替你择一良缘。你如今尚小,以后好好侍奉你夫君,生儿育女,定会忘记今日之言。”
她止泪抬头望我,冷冷地说道:“姐姐可是定要赶我出宫么?蓝笺有一言相告姐姐,姐姐若要将我送出宫门,我即刻便自尽于姐姐之前,不劳姐姐为我将来打算。”手己伸至袖中去取一物,便欲吞服。
我大惊失色,忙俯身抱住她,将那小小药丸夺过,料必是剧毒之物,急道:“你何必如此?姐姐本是舍不得你走,只恐你误了自己的终身幸福。你为何如此执着?”
她伏在我怀中哭道:“奴婢终身幸福便是陪伴在姐姐身旁,只求姐姐莫要赶走我。只要时时能看见姐姐,相伴姐姐,此生于愿己足,再无他念,求姐姐成全。”
我心想此时若是再劝她,她断然听不进去,唯有等待机会替她择一相配之人,她若知男女情事,定会自己将此念打消,遂道:“好,姐姐承诺再不逼你离开。”又凝视她正色道,“但是你须得答应姐姐两件事。”
她止泪道:“姐姐请吩咐,奴婢断无不从之理。”
我目视她道:“第一,皇上的子嗣妃嫔,都是他之亲人,纵使他们伤害我,你也不能伤害他们:第二,裴昭仪腹中胎儿,虽非成人,亦是生命,你不得暗算她。你可做得到么?”
她略有踌躇,垂首应道:“奴婢做得到。但是,姐姐不可让裴昭仪如此得意,姐姐莫要忘了,裴丞相如今正是国丈大人的顶头上司。”
我蓦然惊觉过来,宫中耳目众多,裴昭仪恐已知晓今日太医来飞霜殿请脉之原由,我现下不能陪伴他,他在太极殿独寝多日,此时正是其他妃嫔夺回他宠爱之良机,黯然对她道:“皇上喜欢她,我还能如何?”
蓝笺眼中光芒闪过,轻笑道:“姐姐冰雪聪明,只要姐姐愿意,自然有的是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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