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回来直奔正屋,不向东厢瞥一眼,婢女们更犯嘀咕,一边服侍忆君用晚饭,相互使着眼色,看动静这两人定是闹了别扭。照她们说,有人宠着你,你还较什么真,非要给自个寻不痛快,真是,万是惹恼了郎君失宠,后面的事就难说了喽!
忆君索无趣味拔拉饭粒,只用了小半碗梗米,随意挟了两筷子菜,便放下碗说饱了。
阿苒有心劝一句,又怕上屋的郎君听到,想了想,命人先撤下,反正夫人胃口小,素日吃得都少,又是晚上,怕在气头上吃多了积食,有六七成饱也成。
都到掌灯时分,没听见尚坤有动静,忆君在屋里转圈磨蹭了一小会儿,下定决心,挑起一件披帛搭在肩上,出东厢走向正屋台阶。
尚坤坐在书案前挑灯夜读,早听见阿圆的动静,睇目看向门口,探头进来一个怯生生的佳人,嗫嚅着来拿她的单子。
他扔下书扶额笑出声,方才都被她气得肝痛,转眼全都烟消云散,心中一点郁气也都无影无踪。阿圆先低了头,他不能再装糊涂,径直走到她面前,低头笑问:“不气了?”
忆君点头,伸手讨要,“我的单子呢?”
尚坤接住那只手,把人扶到床边坐下,“那些事明日再理会,天不早了,我们是该歇下。”
她跑来正屋就为睡觉?忆君主动和解完全变了味,她觉得自己应该再争取点什么,“我阿兄远在西域,以后长年见不到面,阿娘也在京城里,至多一个月见面一回。”
尚坤静坐在床边听阿圆说出下文,她偏头俏皮一笑,“可郎君就在我眼前,阿圆什么时候想见都能见到。”
尚坤唇角漾开笑意,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附合,“对,阿圆随时都能见到我。”
小心眼的男人,忆君腹诽一句,趁尚坤不注意抽出自己的手,跑到书案前抓起单子,一溜烟跑出屋子,高扬声调:“时候不早了,郎君多保重身子,早点歇下,恕阿圆告退回屋。”
尚坤倒在床上放声大笑,震得屋梁上灰尘落下许多。
听到郎君发笑,院里的放下一片心,各忙活各的,阿苒服侍忆君躺下,也不再去想郎君是否会来。
正屋的灯一直亮着,几个得力的心腹亲卫进出不断,瞥见一个高挑消瘦的背影,阿苒微微失了神,靠在外间的圆桌边打旽,直到后半夜,正屋灯光熄灭,一个高大人影走进东厢,她微微福个身,掩门出去。
尚坤换过寢衣,把阿圆的半截胳膊放到被中,躺在她的身边,细细回想近来发生的诸事,一件一件从脑中过一遍,分出条理和章法。太平日子过久了,也该轮到刮风下雨的天气。
阿圆一心念着她的阿娘和阿兄,罗家肯定被人盯上了,有人想借此做出点文章。暗夜中,尚坤冷哼一声,揽过软香温玉的人儿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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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坤人在青峰岭,京中有心想打探他动向的人可真不少,静安长公主出门被人缠着问了许多回,连进宫向兄长请安也被套问话,说真格的,她心里着实不安。
裕安帝和颜悦色问道:“平安奴又去了青峰岭,朕仿佛听到一两句闲话,说他眉心生出朱砂印,羞得不敢见人。真没想到,朕的外甥也有怕羞的时候。”
静安长公主温笑答话:“坤儿哪是怕别人说,阿兄又不是不知道,他新宠着一位侍妾,恨不得把心掏出来捧给人家。那眉心的红印就是两人在房里胡闹抹上的,谁料一时半会去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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