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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亢继续说道:“帝君身边的人政见也有分歧,我在大都就有好几拨人来笼络游说,这次先到东梁与你们会合,就是怕你们不知情由地搅进浑水。”
一庭讶道:“形势这般吃紧吗?”
英亢点头,“南部六百九十三名巨富联名上书,要废奴!”
“废奴?”秀正挠头,“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将所有奴隶变为平民。”一庭皱眉回答。
“那谁养活他们?”秀正更觉莫名其妙。“这帮蠢奴岂不都要饿死!”
一庭沉吟道:“据说,流西大陆便没有奴隶,只有官吏和平民。”
“是啊,那份联名上书便这么说的。”英亢应道,“那谏书就叫《学流西废奴强国》。”
帐内空气沉凝。
半晌,英亢站起背手而立,悠悠言道:“长久以来,很多世家对家养奴仆都过于严苛,致使家奴心生外向;而不许奴仆学文读书的法令也确有待商榷。可也有许多家族如北地的英、郎、白族,东部的贺、桂、庆族,西南的奚、申、尉族,对奴隶都甚为宽待。我与一庭的祖父就曾冒大不韪令家奴习文练武,对年老体弱者体恤有加赡养天年,族内忠仆比比皆是。如今南部上下受流西影响,妄图暴利,欲借废奴而乱天下,唉……奴才忘了本分要叛离主子,乱民借天作胆要窃国造反,哼!”
突然,他转身拔剑,霍地劈向帐内作案几的巨石,剑光闪烁间,坚石竟已一劈为二,只听得他牙缝间爆出决绝厉声:“是可忍孰不可忍?”
望着断面异常光整的巨石,秀正“啪”一声单膝跪地,朗声立誓道:“英帅怎么做,秀正就怎么做!逆英帅者皆如此案。”
一庭立于一旁,攒眉凝思,沉吟不语。秀正是只服小亢一人的,如何是好呢?
角落的千吉浑身发颤,牙齿紧紧咬住下唇,都渗出血来。
英亢打量了一下沉思的奚一庭,似觉过分,将剑归鞘,转颜笑开来,“一时心有所系,秀正起来吧!”话完,径直走向千吉。
他手轻轻拍打千吉的肩,“呆了吗,吓坏了?这还怎么当黑旗军啊?”千吉一受抚触蓦地跳将起来,缩成一团。
英亢倒被小家伙的举止闹糊涂了,见他惊吓得把薄唇都咬出血来,心下不忍,想也不想便伸手替他抹去唇畔的血丝。
修长黝黑、长着薄茧的手指轻刷过千吉的唇,瞬间,火燎般的感觉活刹刹穿透了千吉纤弱的身躯,他展开长睫,无辜小鹿般迷蒙的双眸闪过一丝无助,眼波似哀恳似悲愤,却没再躲开。
英亢瞅着指尖淡淡血迹,仍有粉唇细腻的触感,直觉便凑到嘴边用舌抿去,似乎很甜哩……
这是怎么啦——英亢回过神,千吉似水的眼波已沁入他的心脾。
矜持孤高又落寞的男孩,一段白得能看到根根血管的颈脖,支撑着可爱的小头颅,深没于宽宽的黑甲衣内,侧线优美得有如真正的白鹤。
英亢细狭的眼睛微微眯起,耐人寻味地牵了下嘴角。
千吉一阵惊慌心悸……那一刻,好像已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贺,”英亢温声问道,“当年你父亲贺将盛川待族内家仆可好?”
千吉闻言一怔,旋微微顿首。
“是啊!”英亢似胸有成竹,“否则,你乳母一家怕不会冒死搭救,你又哪能脱出生天呢?”
千吉心中已兴起滔天巨浪,生怕在脸上有所流露,只得把头垂得更低。
英亢只以为触及他的伤心事,继续问道,“在二十三盗窟受了许多苦楚?”
千吉止不住微微发颤,双手在长袖笼里紧紧握拳,轻声应道:“就只做些杂活,平日里受些打骂。”
“哦?!”英亢右眉上挑。“贼窟里还有其他被掳的人吗?”
“嗯,”千吉眉峰微蹙,“还有许多妇孺幼童,都先后被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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