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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上响笙歌,珍馐玉液铺满桌,应是个纸醉金迷模样。偏合着宣城府上这一眼文雅含蓄景。方塘、小亭、廊馆、垂柳……这宴倒生了些风流蕴藉。
元裹将画幅递予了候着的宫娥,交代了好生置放,再回首便见本该在身旁的谢无陵叫宣城拉去落了座。
谢无陵叫宣城带来,遇着那些个王孙,无暇一一作揖问礼,闻着一声“谢小先生”,便只颔首应了。
“小先生,来晚了,得罚。”这酒盏是说话间叫宣城递来的。
谢无陵瞧了瞧眼前眉轻扬气,少年意气盛满眸的人,勾了嘴角,接过酒盏,仰首饮尽,引来周遭宣城的几个兄弟呼好。当然,这热闹也把元裹招惹了来。
宣城本替谢无陵满上了第二盏,想找个借口,编他喝下第二杯。见着元裹来了,便似耗子见了猫般噤声,偷瞧了眼元裹。
这不瞧还好,一瞧便知是做贼心虚。元裹从桌案上取了空杯盏,递给了宣城,仍是眉眼带笑模样,却让宣城犹觉山雨欲来。
宣城不敢耽搁,满了盏饮了去,便见元裹流眄来斜他一眼,复嗔他:“你只欺负平之先生”
“不敢不敢,”宣城揽过谢无陵肩膀,故作亲近地寒暄道,“平之这三年可还安好?”
这话一问,更是让元裹来气,恨铁不成钢地原地跺了跺脚。
其实元裹是知道的,她自谢无陵去邠州赴任后,一直与他有书信来往,后有次信断了,再收到时,是旁人笔迹说是谢无陵病了。这事她有次与赵祚传信时,说起过。赵祚回信的担忧,却让她心惊。况谢无陵当初赴任邠州时,正是邠州大疫时。
个中情况,不敢细想。粗略想来,怕也托不出口一个“好”字。
而今这宣城一问,明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谢无陵好似不甚在意。
“你瞧我是缺胳膊少腿了?”谢无陵扬眉戏谑来,将酒盏递往唇边,慢饮了来,云淡风轻道,“自然安好。你呢?素来知宣城主的工笔扶风一绝,但不知您何时换了兴致,学了雕花,竟未听你说起过。”谢无陵又低声夸道,“那菡萏簪倒是讨巧。”
宣城本以为自己急中生智,极自然地化解了元裹那一场山雨,没想到是自己挖了坑。他初行兵部,许多不解,赵祚有罪身,他不敢随意寄信问询,便投靠了谢无陵。在每次元裹托他寻人寄信时,便跟着元裹的信一起捎带了去。久而久之也有些七零八碎的琐事和牢骚会在信里提及。但他万没想到谢无陵竟知了他送了元裹一支菡萏簪。
“闲来无事,就学了。”宣城做谦虚状,但心下还是欢喜的。毕竟他费了两旬时日才雕成了这一支。又得谢无陵一赞,自然谦逊也掩不住满面得意。
谢无陵方举杯,想道他一句机灵,便听见身后一声唤。
“美人哥哥!”
谢无陵方回头,给羡之扑了满怀。手中端着的酒盏未及撤去,叫酒湿了襟前。
羡之也有所觉,觍着脸收了手,往后退了两步,乖巧道:“师父。”
谢无陵被他这动作逗笑,将杯盏置回了桌案上,抬手一揽,将羡之揽回怀中。
“想师父。裹儿姑姑每年都骗我,说师父就要回来了,”羡之窝在谢无陵怀里,闻着那股子好闻的茶香,呜咽了声,“师父今年终于回来了。”
谢无陵不过和他相处了几个月,却让他惦记了几年,起初元裹也是好奇,如今要是见这一幕,应当就能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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