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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觉得合适吗?”慕君颉仰头认真问,“我特地观察了你的气力和招数,并且参考你的习惯和性情才画的图纸,再加上莫老头的鬼斧神工,觉得这把剑一定会适合你。”
赵昭风心头一震,这一震非同小可。这把剑的长短、大小、重量、色泽、样式,和自己的手掌、腕力、性格、喜好、武功路数,的确契合的天衣无缝。赵昭风自认从小掩盖心思的功夫就不差,自己的一些习性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却被这个才认识一个月的小孩看的通透。单单只看剑的长短,便足以让赵昭风暗暗心惊——大长老教的剑法最适合二十一寸长剑,而慕君颉为他打的这把却是十七寸。
赵昭风转头看向慕君颉,仿佛要把他身上穿个洞出来。只有赵昭风自己知道,他最擅长最喜欢的剑法并非大长老所教的剑法,而是玄天剑法,需得用十七寸剑才好发挥极致,可他平日练武时并不曾显露过一分一毫。
这时候,赵昭风忽然瞥到了剑身上有一个奇怪的纹样,凝神一看,画的竟似乎是根破木头。赵昭风抬头便质问慕君颉:“这是什么?”
“当然是木头了!你看我画的像不像?好不好看?”慕君颉眼睛顿时亮亮的,一副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兴奋样子:“你看这根木头多有气势,多有个性,多配你!直直的一根立在那里,我在上面还刻了几片儿迎着风招摇放荡的小叶子呢,你叫昭风,树大招风嘛……”
‘招摇放荡’这几个字听在赵昭风耳里尤为清楚,赵昭风心里直窝火,怒也不是嗔也不是,望着明晃晃的剑身上刻着的那根丑丑的木头和那几片叶子,一口气憋得连头都跟着疼。慕君颉兴高采烈的又补了一句,“对了木头,你的剑柄上也有刻木头呢,那根木头上的叶子更多……”
赵昭风闭眼吸了口气,忍着不去看剑柄,更不看眼前慕君颉笑嘻嘻的脸,心里直腹诽。怎么让他认识了这么一个妖孽,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得,天天在他眼前晃,简直能要人命。
慕君颉见赵昭风收下了剑,便又跑到树上看书去了。午后的山风清凉,吹的枫叶沙沙作响,赵昭风盘腿坐在石头上闭目调息,听着不远处慕君颉浅浅的呼吸声和偶尔的翻书声,心境慢慢安定下来,运功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将近申时,慕君颉看书看累了,伸了个懒腰跳下树,跑向赵昭风拉他的手:“木头木头,我带你去厨房吃东西吧。”
赵昭风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甩开慕君颉:“还没到晚饭时间呢。”
“是还没到,可你现在是不是有点饿了?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慕君颉再次拉赵昭风的手:“而且你说了愿赌服输,答应不管做什么都陪我的。”
赵昭风没说话,只能任由慕君颉一路拽着往厨房方向走。由于连年喝药,慕君颉身上混合了药香以及少年特有的味道,形成一股好闻的清香。小孩的手不大,软软的,握在手里很舒服。只是温度冰冷,一点热气都没有,赵昭风无意识的微皱起了眉。
醋意大发
两人路过墨阁的时候,看到前面墨阁的管事周循和一堆僮仆围成一圈,嘈嘈杂杂不知在做什么,慕君颉凑过去问:“怎么了?”
周循一见慕君颉,忙答:“禀少主,这个打扫丫头偷了象牙笔架上的玉坠,正要拉她去惩戒阁。”
人群中间有个女使被僮仆拉着,形容狼狈却神色坚定,不停喊冤。慕君颉皱皱眉,轻声问:“玉坠找到了吗?”
“她死活不承认偷过玉坠,玉坠还没找到,”周循的声音有些惭愧:“属下办事不利……”
慕君颉知道那个笔架不管雕工还是材质都很难得,旁边挂的玉坠更是‘金貂须’。慕君颉看了看那个女使,问周循:“你怎么认定就是她偷的?”
“昨晚墨阁的正屋轮到她打扫,别无他人进出。而今早一进来,就见笔架倒在书桌上,玉坠已经不见了。”
“哦,昨晚就丢了啊。”慕君颉自语了一句,走进屋认认真真审视了一遍笔架和书桌,忽然说:“玉坠不是她偷的,放开她吧。”
周循一愣:“少主,您怎么断定不是她偷的?”
“周大叔,你命人去把小黑找来吧,玉坠此刻应该在小黑肚子里。”慕君颉笑眯眯的:“顺便问要点泻药给小黑。”
小黑是医阁里头的药师养的一只黑猫,偶尔会用它来试药。一听吩咐,已经有下人麻溜的跑去,转眼把猫抱了来。医阁给的泻药冲劲大,不一会儿,小黑竟拉出了一块精致小巧的黄色玉坠来,正是挂在笔架上不见了的那块。
见此情景,所有人包括赵昭风都有些惊讶,只不过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赵昭风没表现出来是因为性子沉稳惯了,而周循等下人们则是因为他们曾不止一次见识过慕君颉的厉害,见怪不怪了。待水落石出,所有人都走了,慕君颉走向那个向他磕头道谢的女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使忙答:“奴婢原名柳燕,一个月前被卖入山庄做终生家奴,便更名为苏燕。”
“哦。”慕君颉歪歪头,却问了一句奇怪的话:“那么燕姐姐,你生病了吗?”
“啊?”苏燕虽不明缘由还是忙答:“回少主,奴婢没生病。”
“既然没病,你昨晚不在饮墨阁当值,去医阁干什么?”
苏燕顿时睁大了眼,显然是一惊,却很快低头掩住自己情绪,说:“奴婢没去过医阁。”
“那我怎么闻到你衣服上有一丝药味呢?而且还有玳瑁的味道。我常年生病吃药,对药材也都有所了解,是不会闻错的。”慕君颉又闻了闻,表情无辜又困惑,“那看来是医阁里的人失职,竟然连贵重药材也乱丢乱放,害的你身上也有药味。得把这件事告诉东方总管,将医阁所有人都送去惩戒阁惩戒一下才好。”
接着,慕君颉眨了眨大眼,略略压低声音向苏燕附耳过去:“偷偷的告诉你哦,玳瑁这味药比较稀缺,又是给我治病需要用到的其中一味,是东方总管亲自费心打点才弄到那么多的。上次不过是有个人熬药忘了时辰,把它熬坏了,东方大哥就发了脾气,把人弄去惩戒阁,打了二十多鞭。”
像是回忆起了当时情况,小孩白玉似的小脸染上了害怕,声音也刻意压低,让人听起来寒气直冒,“那个鞭子上面都是倒刺儿,还粘了盐,一鞭下去,倒刺便揭下来一层皮,只剩一片没有皮的碎肉,再碰上盐……”
“少主……”苏燕的神情越来越惊惧,“求少主恕罪,奴婢昨晚的确去了医阁……”
“哦?”慕君颉方才的瘆人神情一瞬间一丝也没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立马变成一副笑眯眯的无害模样:“燕姐姐,你去医阁做什么啊?”
“我……”苏燕犹豫不决,全身都在抖。
“……唉,燕姐姐就那么讨厌我吗?”少年轻轻的一声叹忽然传来,软糯的嗓音透着哀怨。一双大眼望着苏燕,然后咬着唇,带着失落和难过缓缓低下头,“我帮燕姐姐洗脱了小偷的罪名,燕姐姐却连一句真话都不肯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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