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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疼痛马上又开始了,而且从一点迅速扩展到全身。她的意识越来越昏沉,侧过头,无望地掐掐自己的指肚。
她不知道,如果再睡过去,下次还会不会醒过来。
努力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她积攒力气又张开嘴,叫他:“永……永道……”
他跪下来,热烫的脸贴着她的手背。
“我在……我在……你说……”
她很想哭,很难过,但比哭更重要的是,她要告诉他。
把手放在胸口,她眨眨眼睛,默默流着泪,吸了一口气。
“疼……这儿……”
两个字,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睁着眼睛,知道他拨开自己脸上的头发,拍着脸颊在跟她说话。但她什么也听不清楚,连他的脸也渐渐模糊起来。
在黑暗最终降临前,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他可能是哭了,因为她听到近乎绝望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
不停的颠簸,不断的疼痛,普华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四分五裂,精神魂飞魄散,真切的接近了一次死亡。
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减缓,但去除的非常慢。再能分辨出人和房间,已经过了很多天。至少在普华看来,那一定是很多天,甚至很多年。因为立在床边的人看上去都老了,尤其是永道。他甚至比实验室出事时还要糟糕,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没刮过胡子,没洗过脸,始终呆滞地望着她。
见她醒了,所有人都活了过来,娟娟趴在床上抱着她的手失声痛哭,嘴里喊着:“你吓死我了!普华……你不能死!”
普华自己也落泪了,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觉得活得很累,活得没意思了。
海英和尹程也在,封青,彩虹,小鬼,麦麦唐唐都在,只有爸爸不在。大家好多人都哭了,永道也哭了。
三天的时间,普华的烧才退下去。
她知道了自己一边的第三根肋骨断了,差一点就扎进肺里,胸膜轻微出血,抢救了一个晚上。
她也知道,永道几天几夜没合眼,几乎砸了医院的分诊台。他像疯子一样守在病房里,谁都赶不走。和娟娟吵了一场之后,谁在没再试着赶他。他受伤的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据说伤口横过了整个掌心。
她也知道,爸爸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永道的妈妈来过了,在她床边一直哭,又叫不醒她,对永道,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把永博从青海叫了回来。
脱离了最初的危险期,普华的病情很快稳定住,被安置在单人病房卧床静养。永道也跟大病了一场,整日坐在病房角落的沙发上,很少说话,只是坐在那发呆。
一周之后出院,普华每天定时给爸爸打个电话,只说自己忙稿子出差几天,过些日子回去。
移回公寓,没有电梯轮椅上不去,她必须由人抱上去。尹程封青都在,永博也可以,她都不介意。永道站在第一个,他伸出手,她转开头。
他退让了,眼睁睁看着封青把她抱上去,低着头跟在一行人最后。
后面的日子,他开始无原则的退让,只要不赶他走,每天让他进卧室看她两眼,他就悄无声息的在房间里做事,干家务,什么都做,什么累做什么。
娟娟上班以后,能轮流照顾的人越来越少,普华也不愿意麻烦大家,但谁都不放心剩下她和永道两个在一起。一是她对他排斥的厉害,二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看她身上的伤就能猜出七八分,也不放心把他留下。娟娟扬言要报警把永道抓走,两边的人又起了不少的摩擦,最后是永博以大哥的身份暂时把矛盾化解了。
普华的伤要养,永道的罪过也要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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