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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知道么?”
“不知道。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已经快要把他忘记了。”她说,“知道又怎样呢,没有人明白的,我说我病了,可是看起来明明健健康康的。每次复发的时候都很想睡觉,可以睡几天几夜,饿到不行再起来吃点东西。刚才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听到你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打电话,敲键盘。我心里多难过你也不会知道,既觉得愧疚,又觉得你们的世界,离我不过一步之遥,却迈不进去。”
“我明白。”
“是么?”她看着我,我想她并不相信我真的明白。“其实我这段时间里遇见一个男孩。”
“是什么样的人?”
“比我小一些。他陪着我回家看我妈妈,我们坐在一起包馄饨,他与我妈妈聊天,不时拘谨地摸摸我的头发。晚上他住在我这儿,斜在床上慢慢睡着了,突然惊醒过来,发现我正蜷在那儿反复看《走出非洲》里巡猎的片段。他有些不解,疑惑地望着我,我也没有解释什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是这样的,语言只会带来无穷的误解,我病了的这段时间,再也不指望人与人之间是可以相互理解的了。”
“近距离的相处常常只会带来伤害。”
“嗯。只有一开始是美好的,有一天清晨,我们沿着河边走,淡淡的迷雾里突然出现一群刚刚从酒吧散场回家的乐手,他们背着琴,搂着女孩,空气里有些甜蜜的气氛,又有香烟的味道。我知道我们同时都被这一幕打动了,但是都因为羞涩而并不说话。我觉得只有这样的时刻是美好的。以后他就开始询问,我就开始躲避。”
“你跟他还在一起么?”
“不在一起了。慢性病人是不适合谈恋爱的。你们看到我在不断换着工作,以为我有多迷惘,对人生有多么大的追求,其实根本不是的。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又复发,来势汹汹的,在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理想都算个屁。”
“嗯。”我听着,想要安慰,却又觉得心里只有完全的认同而已。
“我想起张爱玲对胡兰成说过的话,大致是说我已经忘记你们了,但是我想你们也早就忘记我了。”她说着,朝我笑笑。然后又站起来,趴到窗户边,指着那儿说,“你看,那儿有个小花园。”
于是我们一起望望窗外,又飘起非常细小的雨,花园看起来湿漉漉的,旁边是一座跨过苏州河的桥,有些下班的人在上面匆匆走过。有些人撑着伞,有些人穿着灰色的外套,好像是正打算要走进冬天里去。我们两个几乎睡过整个白天的人,此刻就像是打量着一个与自己全然没有关系的世界。
“外面又降温了。”我说。
“可惜天又要暗了,不然我们可以一起去花园里走走。周围的地方,我几乎哪儿都没有去过。”
“明天白天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我说着,把手伸给她。
“没关系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捏捏我的手,倒像是反过来在安慰我。
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啊,觉得太辛苦了,简直累坏了。”于是我们又爬上床,我在她的身边躺下,她侧身睡着,隔着窗帘,我们都能够看到外面仅存的天光在渐渐消逝。渐渐地,四肢失去了知觉,我知道梦境就要到来,却不知会是怎样,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尽管微微就在身边均匀地轻声呼吸着,很快我们又在各自的梦境里变成孤立无援的个体。我已经不再于灰茫茫的梦境里辨别方向,有时往前走,有时停一会儿。寂静无声的,没有风,没有人,没有鸟从头顶飞过,护城河的水纹丝不动。我突然不再觉得孤独,我觉得我能够待在那儿,长时间地待在那儿。在那些迷雾之外,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些微弱的呼吸声,始终在持续着,我能够待在那儿,永远永远地聆听下去。
过了很久,我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翻动橱柜的声音、走路的声音、开窗和关窗的声音。日常世界运转的声音慢慢清晰起来,而我踯躅在迷雾里,竟然犹豫着要不要再往前走两步。我竟然因为白昼的到来、梦境被驱散而感到害怕起来。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微微出门去了。外面是另一个阴天,下过雨,也不知道是几点。我起床洗澡,浴巾还是湿的,椅背上耷拉着她脱下来的胸罩,她不像是走远了的样子,但却也不像是很快就会回来。然后我坐回到床边,房间里有股陌生的洗发香波味道。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小盒念慈庵的薄荷糖,我想要拿一颗,打开的时候却看到里面装着的都是药。药沿着铝箔纸一颗一颗被剪开,我拿起一粒看了看,又放下。把盒子盖拢,放回原处。然后又拿起她放在枕边的书,厚厚一本张爱玲,于是我打开台灯,翻到被她折了角的那一页。哦,原来那句原话说的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就不喜欢我的了。”我拿在手里又往后翻了两页,心想,我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拾叁◇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打开信箱时竟然有一封前两日漏看了的工作面试通知。是一间画廊的项目经理,所有要求的条条框框概括起来也就是两个字:交流。这明明不是我所擅长的,甚至称得上是致命伤。却是这段时间来我收到的惟一一份面试通知。再看看时间,两小时以后,勉强来得及赶上。
天色始终昏沉,我不得不开了盏台灯,几乎忘记这里的秋天常常是悲凉的。打开抽屉取化妆品的时候,却看见蟋蟀罐里的蟋蟀蜷缩起身体,触角从两侧垂下来。晃了晃罐子,它就顺着透明的罐壁慢慢滑下来。其实它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两样,但我不知怎么的,却明白它是死了的。看样子,也就是昨晚刚刚死。我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是坐下来,又看了它一会儿。它还是那副模样,一动不动,也不再发出啾啾、啾啾的声响。于是我拿出手机,给大奇发了条消息说,简单说了句,蟋蟀死了。他却立刻就回了电话过来。
“没有关系的。”他这么说,像要安慰我,以为我真的很在意似的。
“嗯。”我支吾着,其实我心里并感觉不到什么伤感,被他安慰得反倒尴尬起来。
“这个时节走的蟋蟀无非是因为缺水或者缺食,送给你的时候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他快快说着。
“喂养动物从来就不是我所擅长的。我这样冷血的人还是离这些温柔的事情远一点的好。”
“乱讲。哪怕现在不死,再过个十天半月,真正的寒风一起,你到暮秋的田野里看看,成片的蟋蟀倒毙在路边。这就是自然,尘归尘,土归土。”
“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现在想来,我从来没有把其他的生死太放在心上,这样说是不是显得自私和薄情。”
“你总是这样说自己,倒像是在为自己找个逃避的借口。”他说,“说个更惨烈的给你听。去年这个时候,虫事刚刚结束,对我们那个圈子的人来说,也是到了封盆结栅的时候,就是让老将们颐养天年呗。我正好要出差十天半个月的,那么多的盆盆罐罐也没有朋友可以托付,所以就干脆把楼底一口枯井的盖子撬开,稍微备了些食物和水,把准备赴死的蟋蟀们通通放在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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