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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深问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他没有追出门去,而是看着钥匙圈出神。其实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然而这个梦实在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得他开始有些心慌。
“老顾,我以为你真是个出色的玩家,没想到你连及格线都没过。既然要玩爱情就他X的玩漂亮点,玩成你这样叫造孽。”朱成玉是这么结束谈话的,当时乔思正穿戴了从屋里出来,朱成玉看也不看一眼甩门而出。
而顾深也没有再看乔思一眼,心乱如麻地送了乔思出门,然后坐在沙发上出神。这时候阳光正一点点从阳台上投照进来,映衬得整个屋里一片暖暖的金黄色。
他记得梁碧落最爱深秋的阳光,发疯一样的喜欢在这样的阳光下像猫一样躺着,读书或者饮茶,又或者什么也不干,只是眯着眼睛享受秋日里最暖和的光阴。然而现在阳台空空的摇椅上,只有两个厚实的粗麻布靠枕,明明是素淡不染的净色,但是顾深看着却觉得有些扎眼,甚至扎到心里去了,隐隐地有些生疼。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顾深很机械地拿起电话来:“喂,姐……”
电话另一头远在北京的顾宁听着自家弟弟有气没力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担心:“顾深,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公事已经交接好了吧?”
“嗯,已经差不多了。”顾深下意识地回话。
“顾深,你还在那姑娘坑里吗?”依着顾宁对她这弟弟的了解,不用看不用听都知道会是这样,顾深无情,做姐姐的看得最清,可向来无情的人要是多情起来、痴情起来,必会比任何人都疯狂。而顾深有这特性,更有这天赋,谁让他从小就是院里出了名的“顾癫子”。
这个问句,很自然地引起了顾深的深思,他不由得想,自己这坑怕是蹲是有些深了:“姐,如果我带她回家,有可能吗?”
听着顾深的话,顾宁想了想才回答:“其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已经有答案了,想想前车有鉴,你不要再去走那条路。顾深,你从小就狂就傲,虽然现在收敛了,显出温和老实来,可骨子里的东西变不来。要真有一天你走上那条路,再也没有了狂傲的资本的时候,你会憎恨今天你的选择,更会憎恨让你选择了的那个姑娘。顾深,好好地跟那姑娘道个别,不要犯傻,趁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留着彼此的好印象,这样才是你该做的。”
其实要是换了顾爸爸和顾妈妈来说这番话,顾深可能压根就不会听,毕竟他和顾爸爸向来有隔阂,而顾妈妈的价值观又向来和他不同。但是顾宁不同,顾宁是从小就对他了如指掌的姐姐,从小欺压、照顾以及相依相靠,两人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更深,两人对彼此的了解也没有人能超得过。
所以,顾宁的话,顾深听得进去。而且,他现在依旧还保有最后的冷静,这最后的冷静让他明白,像顾宁说的去做,对他以及她都好。
“姐,碧落笑起来总是那么灿烂,从来没见过像她这么爱笑的姑娘。姐,我怎么会喜欢她呢,她即不漂亮,有时候那么跟头牛一样执拗,也谈不上风情万种,更谈不上羞涩娇俏。可是,我却喜欢她……”
顾深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似乎只是在陈述,而顾宁却听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多得是漂亮又不执拗,也多得是风情万种、羞涩娇俏的姑娘,可是顾深却用最简单地话告诉她,他喜欢的就是这个又不漂亮又像牛一样好犯犟的姑娘。
谁不曾刻骨铭心地喜欢过,喜欢这两个字永远比一个字的爱来得更执着更纯粹,也更加无法忘却。所以顾宁明白顾深现在心里的苦,而想起曾经来更多的就是同病相怜:“顾深,早点回北京来吧,不要待在G市了,趁还能离开的时候离开,不要等到离不开了再走。”
“姐,我知道……”他知道,所以放任自己借着薄醉的酒气和乔思缠绵,像要麻痹自己一样的抵死缠绵,然后麻痹过后告诉自己,梁碧落没有在他心里扎根太深。但是很显然,生出这个念头的自己至少是该死一万次,因为这个念头,他连美好的记忆都留不下,到最后只能带着梁碧落的如看路人一样的目光,以及自己的悔恨离开。
“顾深,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今天做的事真的很愚蠢。我没料想到你竟然当起圣人来了,做那‘与其让她继续爱我,不如让她恨我’的蠢事。”很显然,是朱成玉打了电话给顾宁,要不然她也不会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而顾深也并没有表现得很震惊,顾宁不仅仅是欺压、照顾了他多年的姐姐,也同样是他们这拨孩子的姐姐,权威深入人心,朱成玉怎么可能不告诉顾宁:“姐,碧落永远学不会恨这个字,最多咬牙切齿之后再也不见,再也不想念。我不能陪在她身边,让她咬切切齿忘了我是最好的结局。”
“可这样你不苦吗,顾深,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个圣人,竟然做这种所有痛苦自己背的事。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不了解女人,你的想法绝对是错误的。”顾深知里的苦涩,顾宁怎么听不出来,她心疼弟弟,也觉得梁碧落足可以怜惜。
“错了吗?”
“算了,别想这些了,订好了机票没有,没有就赶紧去订,别再拖拉下去。有什么要做的都赶紧的去做了,别让自己留有太多的遗憾,有些事虽然注定了,但你没必要做得这么不留余地。”顾宁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而顾深则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话很久,在他意识到应该把电话放下的时候,屏幕上是梁碧落的名字和号码。视线久久地驻留在显示屏上,顾深忽然站了起来,发了疯一样地想去找梁碧落,但是仅剩的那一点冷静让他没有迈出一步。
顾深开始恨自己的这丝理智,甚至开始埋怨自己的那位堂兄,要不是他有鉴在先,他今天又何必徬徨。更多的是恨自己像顾宁所说的那样,骨子里就即狂又傲,如果离开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他就什么也不是,哪还有狂傲的资格。
他丢不开过往的一切,以及家庭出身能给他带来的一切,他是那个凭着一双手,把大军区头头脑脑们的公子全收归旗下当小弟“顾哥”;他是那个被某公子抢了女伴,就要找上门去用拳头“理论”的“顾癫子”;他是那个出国留学时,把说“支那人”的某国留学生打得退学的“”。
骄傲了狂了小半辈子的人,像吸了鸦片一样,骨血里就离不开那些了。
但是只撑到了午饭时,骨血里狂傲着的顾深还是忍不住开着车去了郊外,梁家的大门紧紧闭着,这时候梁家的人都还没有回来,只除了先回来的梁碧落。顾深知道她在里面,可是他提不起勇气去按门铃,也有些无地自容。
“碧落,碧落……”
最终顾深还是决定去按门铃,他要见她,疯了一样地想见她,就算看见她哭,看见她难过,然后心软并且失去冷静也再所不惜。他要见她,一扇门挡不住他,所有的坎,以及他的狂傲都拦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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