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给自家女儿提亲的——里面附有画像,竖着夹在几页折叠的折子里——要说还真是挺漂亮的,特别娴静的那种。
这几天他见过活泼的,可爱的,温柔的……应有尽有。
嘁!那人有什么好?
周奕歪着头打量正俯首看书的某人的五官,天庭饱满,剑眉微扬,眸光内敛,嘴唇薄而性感,鼻子也还算挺直,鼻头也……周奕端详罗耀阳的鼻子,端详了好半晌——难道这里的人也知道男人的鼻子跟他下半身的某样东西有形似上的关联?
周奕想到这里忍不住窃笑,种马啊,种马……
罗耀阳抬头,正看到周奕捧着个画像一脸贼兮兮笑眯眯的样子,皱眉,“怎么?”
“种马……呃,啊嚏!”算了算了,背后嘲笑人不厚道。
周奕起身,捧着公文,规规矩矩地到罗耀阳的书案前,递过去。
转身往回晃,刚走没两步,身后的种马发话,“那弩我命人打造两万把,业已完工。我请来几位老将,明日过午你给他们仔细说说。”
……
第二日下午,书房偏厅。
周奕站在桌旁,背后的墙上挂着他曾牺牲大半宿睡眠时间画下来的图示,桌上摆着曾经用来打鸟的完成品。
“这部分凹槽是连动装置,像这样,一支打出去以后……滚动,然后下一支会自动填补。但是因为箭翎和准确性问题,每次至多五支连动,最理想的状态时重心,准心和靶心……”
因为感冒,周奕声音比平日低沉许多,语速也慢了不少,却恰巧给人以老成持重不骄不躁的感觉,加上叙述的清晰明了,让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将军们快速进入状态。
“这里用作改变射程,当射程加大……”这些东西在周奕的脑子里转过千遍万遍,即便他头痛欲裂,也能像背书一样机械的讲出来。也许是头脑昏沉,也许是眼下的情景似曾相识,他一面讲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老远。
他看着下面那十来位官阶不小的军官们,看着他们或严肃或沉思或交头接耳,朦胧恍惚自己好像又回到从前。站在白幕旁边,解释着各种匪夷所思的资料,看着下面的组员讨论,等着提问,然后解答,等组长作总结。然后他再顺着一个方向挖掘更匪夷所思更稀奇古怪的内幕,再报告,再讨论……
没日没夜的工作,永远无止无尽的案件……
“周公子,周公子——”听到有声音在叫他,周奕猛然回神,顺着目光,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他扯动了一下嘴角,算是给大家个抱歉的笑容。
“就是这些了,诸位将军还有什么问题?”
“周公子刚刚神色有些郁郁,莫不是觉得这弩还有什么问题?”一位浓眉黑脸的军官目光如炬。
“哦,不是。”——这根本是被太子贴身紧逼造成的神经衰弱!
周奕勉强提了提精神,强迫自己忽略掉头疼和不愉快的过往,应付眼前。
“在下只是觉得解决政治争端有很多种方法,并不一定要走到战争这步。战争是最下乘、最激烈、破坏最大,影响最坏的一种政治手段,属于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有很多时候、很多方法都可以避免两败俱伤。兵法讲究‘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各位大人都是饱读兵书人中龙凤,讲究不战而屈人之兵,说起来……这个东西也没什么优势。”
他不知道太子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不打算多说下去。
武器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尤其在这样相对和平世界里。若是他们武器太先进,难免不起什么争霸的野心,一个不小心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后果太严重。他奢求不多,只要能快乐平安的过日子就行。
周奕的本意是把这话题搪塞过去,捧他们一下,再顺便传达个信息:“这就是雕虫小技,我没什么本事,你们也别把这玩意太当回事儿。”
始料不及的是他说孙子兵法里那句‘上兵伐谋’。
除却这句话本身所覆盖的兵法信息,单凭这十六个字便能把战争成败的诸多因素描述得如此主次分明,计策统筹精炼到如此地步——这种本事足以让任何人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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