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带雨梨花,一双眼睛像被秋雨洗过一般,衣衫还没齐整,白嫩嫩的肩头和锁骨探出头来,他脑门便又充血了,稀里糊涂地重新将枕头芯子摆好,又恐有人回来,一边看更漏,一边手忙脚乱地狠戾胁迫,“小郎君浑说什么!你哥哥叫我来看看你罢了!乱说一个字,便是你哥哥也得拿藤条抽你,拿教典砸死你个不知廉耻的小玩意儿!”
再说一遍,他是个怂包,怂得只敢狐假虎威,借一个十四岁少年的由头吓唬人。
冰水灌顶!
陆三太爷一个激灵!
生不如死!
真定那婆娘要他生不如死!
脑袋开了瓜,嘴巴歪了边,脸上身上扎着的全是碎瓷片,一动,掺了盐的冻水就渗到伤口里头去,滋滋儿地疼到骨头里!
陆三太爷狠呸一声,啐了口狠的,血沫拖拉地沾在须髯上,再仰头看真定,嘴角一抽,孳孳笑起来,“嫂嫂…你过来…我同你…”
真定眉梢一抬,却闻其后话言语,胸口顿时涌上一股倒行逆施的气血来。
“…阿纷当真好滋味,比弟弟搞过那些儿郎们好过千百倍。腰肢软,皮肤白,一股子媚态,弟弟当真感谢长嫂生了个如此尤物出来…”
娥眉听得眼中冒火!
真定全身都在发抖,眸光如鹰隼般狠辣地看向陆三太爷,手握成拳朝木案上重重一锤,随即敛裙抽身而离。
“烧了广德堂,所有人都不许出去,我要叫老三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给我儿,陪葬。”
真定大长公主宽袖侧拂,烛火“砰”的一声跌落至地上。
“轰隆隆——”
长亭仰靠在软榻之上,手中紧攥住那只玉扳指,平静地看着不远处渐雄起的火焰,未曾回首,轻声嘱咐满秀,“无论如何,让蒙拓进内院来,现在,马上。我们时间不多了。”
第一百二八章旧事(下)
第一百二八章旧事(下)
满秀轻“哦”了一声,虽是佝着头却仍掩不住直冲进眼眸的熊熊烈焰,她心头大悸,甚至不知所为何事,不远处便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原是一小撮火冒着烟气,她原以为是走水了,哪知火越烧越旺,渐染红了这半条街。
吓得死个人。
陆家上上下下仆从上千,怎的就没个人去救?
自家姑娘的态度也吓人,也不说让小秦将军先回外院,也不说要撑起光德堂去南边救火,就这般顶着风坐在廊上不言不语了许久。
满秀脚下踟蹰,蒙拓与岳老三被安置在陆家小斋阁中,中间隔了片竹林,管得虽严,可她在市井郊外摸爬滚打十几载,啥都翻得过去!
满秀提高声量再郑重地应了个“是!”后,旋即抽身往后跑去!
“白春。”长亭眸光未动,轻声再唤。
白春浑身发抖,小小身躯映照在冲天火光之下无处遁形。
“你进里屋去守着玉娘与阿宁,且不论外头有什么响动,都不准玉娘出门来,更不许阿宁出来。”
长亭语声未带悲戚,白春却从中听见了悲凉的意味。
火光耀目,长亭仰头大叹一口气。
大姑娘若有事,尽可交待末将去办,刀山火海,某在所不辞!蒙拓大人虽少年英雄,可到底并非陆家人。”
小秦将军于后秉手直言!
他憨是憨,可三十六卷诡道兵书不是白念的。他虽不懂今晚闹的是哪出剧,可大抵不是什么好戏,再是什么戏。都是陆家人在唱,蒙拓一个胡人,又是庶流石家出身,他蒙拓有什么资格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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