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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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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我独自去了天牢，在一个很小的角落里，发现欢儿蓬头垢面地呆坐在那儿，双手抱膝，头埋在膝盖里。我走近她身旁蹲下来，轻声喊了一声“欢儿”，而她即刻就抬起头来，双眼泛红，眼泪滚滚而出。“主子……”她哭着喊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不怪她，那绝对是假的，要知道可是因为她这个不起眼的人物，才让我跟我家娘子成了如今这番模样。然而，我是对她恨不起来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没有强大的背景，凭她，无论如何是不会这么有心计的，除非是她遇上了某人，又或者某些人找上了她。我当然会有猜测是何许人，但是我不想再知道了，知道了太多，反而太累，何不把心思放宽些，就让那些随风飘逝吧。我拿了帕子，帮她擦掉脸颊的污迹，还有泪水，深叹了一口气，道：“欢儿，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疼爱你的爹爹和娘亲，找一个值得珍惜的人，好好过一辈子，你的家乡那么美丽，比在这儿要好很多倍呢。”

“主子，你……，你难道就不恨欢儿么？”她反而哭得更凶了，还跪在我面前，垂头痛哭。

“过去了的就算了吧，你我多日相伴，那些情分远比你一时之错来得重要，但是错只能有一次，知错能改，我们便不枉为主仆一场，欢儿，你可明了我的意思？”

“欢儿明白，欢儿多谢主子海涵之心，只是如今，欢儿愧疚之心深重，也无寄托和期待于人世，欢儿只求主子赐我一死，我的心方能安落。”

“欢儿！”我气愤地喊了一声，“我已经够容忍，我都没有问你一字半句：你为何要这样做？因为我不想知道，那对我也并非那么重要。如今，我放你一条生路，只是希望你好好活着，走好你未来的人生路，你可以不在乎你的生死，那你可有想过你的爹爹跟娘亲，你可有在意过他们的感受。”我真得气愤她会跟我说这样的话，这明显不是在无形中逼迫我么？我并非无所不懂的傻瓜，只不过我懒得多加思考而已。

“欢儿，你好好保重。”我再轻叹了一声，转身便离开了天牢，该说的我都说了，能做到如此我也问心无愧，至于她要如何自处，都随她吧。我快步往外走，临近出门时，我也还能听到她嘶声力竭的哭声和叫喊，我的眼泪也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渗出眼眶，在门边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紫露来碰碰我的胳膊，柔声跟我说：“小歌儿，莫要想多了，我们都去陪伴主子说说话吧。”

“嗯。”我点头，继而也就往御泉宫行去。

不期然间便到了除夕，那一晚只有我陪着女魔头的父王跟额娘吃得年夜饭，只因为蝶心一个月前就离开了皇宫，去了火星国，然后就发了信鸽回来，道是元宵之日方才回宫，还说要陪她心中至爱去外面游览风光，舒畅心情。我心中当然不猜便明，她定是去陪伴我姐姐了，心中不免闪过一丝安慰，虽然我曾怨过姐姐跟额娘，可是她能将振国之宝送予我，那便是她们还念着我，这也许便是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吧。

吃好年夜饭，我并没有逗留多久，只因我还记挂着我家娘子，我要早些去陪她。来到她的寝宫，那些照顾她的小宫女立即就退了下去。我来到床边，痴痴地看着她，而她依然还是那副面容，淡淡的，面色红润如常人，唯独就是睡着的模样。我伸手轻抚她的脸庞，亲亲她的额头，含笑一叹，“我家的大美人，你何时才能睁开眼来看看你家小美人呢，你再不看我一眼，小美人都要变成小丑人了。”

而她立即就扬起了嘴角，眼睫毛还扑闪扑闪了几下，闹得我心神一阵激荡，趴过去，激动地喊道：“娘子，你要醒了么？你都对我笑了，你一定也很想看我吧，还有我们的宝宝已经长大好多，再不到三个月他就要出来了。”

我兴奋地喊叫着，只是她依然是静静地，扬起的嘴角也慢慢收了回去。我的心一阵失落，不过我也已经适应了，因为有好多次这样的状况发生。“娘子，我知道你很累，想好好休息，可是莺歌真的好想你，好想听你的声音，好想你再抱我一下，我真的好想，好想……”我趴在她身旁喃喃，终究还是忍不住伤感，淌下了眼泪。

突然，我发现她的手动了一下，一点一点地往我这边挪动，直到触摸到了我的肌肤，她才停下来。我立即就不哭了，她都懂呢，她都明白，也许她也很想醒来吧，只是一时半会眼睛睁不开来。我环抱住她，和她面贴面，我一点都不觉得孤单和遗憾，她在睡梦中都能记挂着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我要坚持，也会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唤醒她的。

不知是何时入睡的，唯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睁开迷蒙的双眼，却发现我身边空无一人，虽然边上的被窝里还有丝丝暖意。我猛地一头爬起来，我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还是说我仍然是身在梦中。我用力揉揉自己的双眼，闭上，再睁开，没错，眼前正是她。此时，她正端坐在梳妆奁前，有些吃力地拿着木梳，梳理她乌黑的长发。我急忙跳下床，奔到她身边，激动得不能言语，只愣愣地盯着她。些许后，她笑意盈盈地转过头来，将木梳递给我，冲我眨眨眼睛，示意我帮她梳头。我怔怔地接过木梳，机械地去帮她梳顺那乌丝。正在此时，一个小宫女端了洗脸水来，进门的那一刻，直接把脸盆丢到了地上，惊得我急忙回头，而她便跪下、身体微微颤抖地求罪，我猜她定是被我家娘子突然起来给唬到了，也就不想怪她，只让她快些收拾好，并且去告知太上皇和太后，请他们速速前来。

我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心里面跳动得很厉害，我好想跟她说话，却又不敢，我害怕我一旦开口，一切都成了梦，然后归为让我失落的现实。我小心翼翼将她的头发盘好，而她便从妆奁上取来一只玉簪，自己叉进发髻里。我晃晃头，再定定心神，终于是憋不住了，就算我如何哽咽，也还是轻吐出了几个字：“娘子，你终于肯见我了。”

她看着镜子的我，微微一笑，对我点点头，然后则又回过头来，用无辜地眼神仰望着我。我忍不住抚上她的脸，白净中透着一丝红润，嘴角是上扬的，乌黑的眼珠里倒映着我的身影。这一刻，我真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终于盼到了这一天，我家娘子终于睁开眼睛醒来了，她此时还正望着我笑呢。“娘子，我等这一刻好久了，我终于等到了，娘子……”我呜咽着喊。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屋中，只见她父皇和母后一前一后进了屋来，他们皆是激动地奔向我们这边，然后异口同声地唤了一句“孩儿”，只是他们等了好一会儿，女魔头也没有给他们任何回应，而是抱住我的胳膊，怔怔地望着他们俩。

我对他们笑了一眼，以缓和有些尴尬的气氛，告知他们或许她是刚才醒来，还有些不太适应和别人交流吧。他们皆是点点头，不过他们都是非常激动和喜悦的，一位在不停地打量她，一位则是要准备过来抱抱她。然而，她立即就往我怀中躲闪，将我的腰抱得死紧，差点还从椅子上掉了下来，吓得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她现在可非同一般，那隆起的肚子已经非常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