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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笑了,那就是答应了哦。如果我能留下来,我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惠娘看着凌钱笑了,趴在那里抓住她在半空中的小手晃晃,“如果留不下来也没关系,反正我早就认命了,要是我娘敢跟二姐一样把我卖掉的话,我干脆一抹脖子好了。”
凌钱听着这话却是一愣,她一直看惠娘笑嘻嘻的,却没想到这心无城府的小丫头竟然也有这么刚烈的一面。
“不过,那是最坏的打算,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舍得死呢。”惠娘发现凌钱不笑了,一边摇着手逗她,一边自言自语道,“姐姐那么能干,一定没问题的,所以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
看着她这个样子,凌钱同情极了,伸手抓了抓她的手指,用这个动作表达自己的安慰。惠娘也感觉到了,脸上又出现明媚的笑容,“嗯,真是个好心肠的小家伙,我知道,你这是让我不要难过。你放心,我不会难过的,好着过是一天,坏着过也是一天,所以我才不让自己难过呢。”
惠娘在这边正跟着凌钱絮絮叨叨呢,忽然听到外面帘子拨动的声音,当下坐了起来,“哎呀,是你爹娘回来了,我该走了。”
果然,她刚跳下床,就看到丽娘和凌维昆面带倦容的走了进来。不过见到惠娘,两人自然还是客气的谢谢了一番,惠娘很高兴的发现孩子整整齐齐,没有尿床也没有哭。惠娘自然是赶忙摆手说凌钱比一般的小孩儿好带多了,她半点罪都没受云云的,然后紧紧张张的告辞出去了。
“二嫂也真是的,不过就是回了趟娘家么,怎么会吓得一个月都不敢回来,真是太胆小了。”凌维昆两口子在那里更衣,凌维昆随口念叨着,“娘也是小题大做,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就为这事儿还把一家人都叫去。”
丽娘浅笑的站在他身边帮他更衣,倒是没有多说话。女人家之间的那些道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巧娘是为什么跟婆婆吵翻的他不知道,巧娘跟婆婆俩人互相撂了什么狠话他更是不知道。今天巧娘自己没脸的回来,婆婆叫了一家人去给她立规矩,分明是要落了她的脸面。不过巧娘也真是个能伸能屈的,跪下来给婆婆敬赔罪茶也是无二话,换了旁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做到的。
可是,想起来丽娘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巧娘借了这个时候回来,明显是为了借她女儿满月酒的东风,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婆婆是个好脸面的,没有道理当下把她赶出去。而送重礼也是为了全了婆婆当初的意思,她低头伏小,却是把自己家当做她的道场了,摆明了是在利用。丽娘虽然好脾气,但是也不愿意这般被人用,所以就算是受了她的好处,也装傻充愣,一句话都不曾帮巧娘说。
只是她这些不快是不能给凌维昆知道的,毕竟这贤妻的形象是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下来的,所以见着凌维昆叨叨两声,也只是笑着应了一句,“嗯,是啊。不过婆婆愿意,我们小辈儿的也不好说什么,就由她去吧。二嫂回来就好,一家人就该在一起么,东一个西一个的叫什么事儿。”
“嗯,是啊。先前二嫂不在诸事不方便,这会儿她回来,你也能轻省几分。”凌维昆看着丽娘没有一丝落井下石的味道,觉得自家娘子真是难得的通情达理,随口说了几句,却想起另一桩事来,“丽娘,我有件正经事要和你商量。”
“哦,什么事?”丽娘帮凌维昆换了衣裳,自己正坐在梳妆台前解头发呢,听到丈夫这么说,就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凌维昆有些纠结,看着凌钱也好奇的躺在床上看他,顺手就把女儿抱过来搂在怀里,仿佛得了勇气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继续去参加科举。”
“啊?”丽娘听到这句话,显然非常意外,停住了手转身看他。
“先前我总觉考举人这事儿太过渺茫,全省那么多人考,录取的却也不过那么几十个,我虽然不错,但是我同学中还有比我更出色的,靠了几十年也没见得考上,最后落得一把年纪却两手空空,那叫一个凄凉。咱家不比别家,本来就不算是顶富裕的户,以前读书一直都是靠两个哥哥出钱供的,现在我也大了,哥哥们都娶了媳妇儿,我也有日子妻子儿女,总不能让兄弟养活,所以才绝了这进学的心思,只一心找个稳当营生,让你们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凌维昆心不在焉的逗着女儿,将当初的想法一一说来,“只是现在想起来,我确实错了。”
“哦?”丽娘放下梳子,转身坐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听着相公说话。
“今儿在堂中,县令给咱闺女取了名字。”凌维昆知道瞒不住,却是把这事先说了出来。
“什么?”丽娘听着却是一惊,“那可是,”
“那可是咱们的家事,他管不着,是不是?”凌维昆冷冷的一笑,脸上有几分凛然,“可是遇到这种手长的,咱又有什么办法。他是上官,莫说是我了,这一县百姓,又有几个敢违逆他的意思?所以我纵然再不悦,也只能忍住这口气。可谁知道,后来他又提出要求,要与我们结亲……”
“那你,”丽娘这回却是一下子惊站起来,连脚凳碰翻都没察觉。
“这个我当然不能答应,女儿还这么小,我怎么可能把她的终身大事戏言般解决。你没看当时的情形,若不是子衿兄打岔,只怕当下只能撕破了脸。”凌维昆轻轻的拍着女儿,“事后我纳闷这事儿,咱家又没有什么好图的,他为何会提着事?这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下来……”说道这里,凌维昆的脸色一片铁青。
“什么?”丽娘见着凌维昆脸色难得这么难看,体贴的走了过去,将手轻轻的搭在他握成拳头的手背,慢慢的安抚着他。
“阿笙跟县令是堂兄弟,多少知道一些那里的事。所以我趁着别人吃酒时拉了他到后院,逼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县令盼了多年的那个儿子是个傻子,两岁了还不会说话,他们夫妻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人说得找个八字相合的姑娘结亲冲一冲才好,所以但凡有女婴儿出生,县令借着入籍之事,总会把人家女儿的八字跟他儿子合一合。”
“他们本来以为这是极简单的事,可没想到这一年多都没有找到,顿时急了。报咱女儿时也没注意,可却应了那活神仙给的八字,说咱们这女儿这命好的不得了,配他儿子最好不过,将来能惠及宗族,宜室宜家。所以他便动了脑筋,先是借着体恤下属的名头来参加孩子的满月酒,再在酒宴上说看重了孩子,要结个亲家。他那儿子是傻的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没准儿就被糊弄过去了。”说道这里,凌维昆恨得有些手发颤,“他家的孩子是人,别人家的娃儿就不是人了!若今天真让他弄成了,说不定明天就抬了三媒六聘来下定了。万一他儿子长大还是傻子,咱女儿这辈子不是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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