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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挠挠后脑,拍拍安然安慰她,“好啦,要不等颜家齐来了我把真相都告诉他,反正他喜欢的是与他通信的苏犀,其实就是你宋安然嘛。”安然一把揪住我的辫子急急道,“不行!绝对不行!他们搞物理的书呆子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么荒唐的事情,说穿了大概朋友都没的做了。”完蛋了,看来这次安然是动真格的,怪不得一直不谈恋爱,原来就为一个颜家齐守着寒窑呢!
“那你的意思怎么办呢?我能做什么?”我无可奈何的看看安然,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捉住我的手,“犀犀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只要你肯帮忙就一定没问题。”且慢,每次安然这样一叠连声甩脱标点说话时多半没好事,我满面狐疑充满戒备的看着她。“小齐回来后一定会马上找你到时候你就先加以敷衍他慢慢借口两人不合适逐渐疏远他届时多给我们制造机会应该就没问题了好吗犀犀?”安然这一口气听的我几乎没断了肠子,糊里糊涂点了头,等缓过神来再要反悔却看见安然凌厉的眼神,我话到嘴边又哆嗦一下咕嘟一声咽了下去。看情形我要不答应安然一定会取我项上人头。罢罢罢,为朋友两肋插刀,人家李寻欢连老婆都送了兄弟,更何况我只要把本来就属于安然的小齐哥哥送还给她。
接下来安然交待我他们书信往来的一些细节,我慢慢知道,颜家齐一直收到我的照片知道我的模样,也知道我现在在一家外资的珠宝设计公司工作。至于他所了解的所谓我的一些喜好习惯,其实从安然身上去套就对了。至于颜家齐本人,属于天才少年,在国外一路名校读上去,现在是某校最年轻的物理学博士生导师,这次特地申请了本地一所名校客座教授的位置,暂时签了一年协议,如果必要还会一直续下去。安然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哎哟”一声翻了翻白眼作昏倒状。
然而听了安然最后说的一句话,我才几乎真的昏倒,“犀犀,颜家齐一直认为你喜欢白色香花,所以到时候一定会给你送花……”我怪叫起来,“不行!安然你明知道我对花粉严重过敏。我们办公室的同事都知道所以所有设计室就我们那一间从来没有鲜花!你干脆杀了我!”天知道,我实在是对花粉过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轻则喷嚏连连、头脸肿胀似猪头,严重时还会高烧不断要住院观察,所以我见花店都绕行,一年中最怕春季。那一刻我几乎哀怨的盯着安然。
安然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犀犀,你是代我在恋爱埃,怎么可以拒绝小齐送给我的花,你就权且忍一忍,收到花先交其他同事保管一下,回头我尽快来取,反正我们上班的大厦就隔条马路。你要恨就恨师太,全是亦舒惹的祸。”我绝倒。唉,豁出去了,谁教我以前受你关照无数,只求万一我壮烈牺牲安然你来扫墓时千万记得别带鲜花,塑料花一把足矣。我几乎慷慨激昂的答应了安然的所有要求。
宋大小姐终于施施然走了,余下我一人呆若木鸡盘腿坐在沙发上。手中是安然留下的一张照片,里面那位架着金丝边眼镜眉清目秀笑容温暖的帅哥大概就是安然的小齐哥哥吧。我忽然想起刚刚安然临走时那回眸一笑,笑的又得意又妩媚,好像一只刚刚偷吃了兔子的狐狸。而我,就是被吃掉的那只兔子。我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但有一件事我非常清楚,今后我最好手帕口罩随身带,息斯敏脱敏灵消炎药不离身。唉唉,真是一份苦差!
闹钟响的时候我还在和周公下棋,昨晚没睡好。我气恼的差点把傻呼呼的史努比扔出窗外,等反应过来今天还有个早会时我睡意全消,惨叫一声从床上直接三级跳冲进了浴室。可惜任我以火箭速度淋浴梳洗穿戴完毕,再抄起设计稿冲出公寓拦车来到公司时还是足足迟到了半小时。我看看自己身上胡乱套的白T恤旧蓝格子衬衫和磨了N个破洞的牛仔裤,用脚趾头我就能想像出我的德国女上司神经质抓狂的样子。反正死定了,干脆一颗心塞回肚子里,我一路吊儿郎当哼着“心太软,心太软”晃进了电梯。
我进这家公司还不满一年。当年临时抱佛脚运气好混进了大学,也算学艺术的。可惜艺术家的邋塌脾气学了个十足十,专业成绩却勉强的很。临毕业那年想想也没什么远大理想,干脆报了西洋美术史硕士。这个专业是个冷门,平时招生简直招不满,属于专等有人报考其它专业被挤下来再服从调剂进去的后备营。忽然有本校学生自愿进取,导师喜出望外,外加本来就有照顾本校学生的惯例,我又合作的表示可以兼任一年级新生辅导员,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跻身研究生的行列。我算是由实践又转入理论研究,才发现功课简直闷不可当,要反悔已是来不及,倒是和一帮子学生打成一片,常常混在一起看上去就是一伙痞子,而我理所当然是其中的领袖及灵魂人物。马马虎虎读了三年,最后能毕业连导师都帮着松了一口气。
祖母在我大二的时候去世,本来在加国的父母一早要我过去,我推托读完书再说。如今已经毕业实在拖无可拖,可我已经习惯了在国内自由自在的生活,也舍不得安然,和父母拉锯战了两个多月。可巧之前一家法国珠宝公司招人时我胡乱做了几份设计稿发过去,差不多已经忘了的时候有回音说录用了,于是名正言顺留了下来。我的好运气也到此嘎然而止。我的上司是个德国老女人,在中国待了近20年,真正中国通,一口纯正的京腔比我说的还好。倒霉的是老板好像看我格外不顺眼,处处针对挑刺,员工进去后不能马上成为设计师,先要做小工,就是所谓助理,所有压模、鎏金、抛光、切面、打磨、焊接等等杂活苦力活都得干。和我一起应征进来的三个月以后就转正了,唯独我做足六个月,还被屡屡呵斥要求加班返工,可怜手指蜕皮蜕的似胡萝卜。当然现在我也是堂堂设计师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任务就是比别人要多,做的再用功也还是被批的体无完肤,实在泄气的很。如果不是喜欢这份工作,而且上班时间自由,许多时候可以在家做设计稿,收入也不错,我大概早就捱不下去了。上一个礼拜就是在家赶设计图,我一贯喜欢临阵磨枪,昨天被安然的事情搅昏了头,晚上忘了工作,这下线稿设计量差了一半,再加上迟到,老板不把我往死里整才怪。我一口气真真叹到脚后跟。
情绪这么坏也没耽误我看帅哥。电梯里除了我还有一个人,看见他我几乎没吹一声口哨,酷!个子至少185公分,挑染成金褐色的头发有点蜷曲,浓密的眉睫,长长的眼尾格外漂亮,嘴角轮廓清晰,昨日的须根未剃,有点落拓的样子。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这个年轻男子微微侧脸笑了一下。我的大脑神经立刻搜索到古龙的名句,“他这一笑,仿佛春风吹化了大地,令最美的花朵也一时黯然失色……”苏犀你真是无可救药,头颅都快入铡刀你还不忘发花痴!我一边自责一边又多看了帅哥两眼,然后悻悻然踏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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