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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其实也算是受了我们的连累。我将之前谢臣宴时御医诊出我难以生育的事以及与东宫间的纠葛跟薛妙音简单一说,她亦认为此事颇有蹊跷,绝不会是东宫要夺人妻子,皇后助子为虐这么简单。
“就算皇后姑母她纵容东宫,难道陛下会不知此事么?”她一句话道出我心中疑虑。“当今陛下圣明,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这么看来,倒像是整个皇家都想要拆散你们似的……”
妙音说得很在理。不仅如此,我还想到了另外一层。当年七公主那样爱慕安锦,陛下却始终没有答应七公主赐婚。我原以为是陛下问过了安锦的意思知道他不愿,所以没有勉强,如今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既然早晚要勉强,为何不顺了自家女儿的意思,反而要赐一个跟安锦完全没有交集的薛妙音?
整个皇家卯足了劲儿要拆散我们?我们的姻缘怎么就招惹天怒人怨了?
妙音宽慰我,只说这事儿不会那么容易,安锦不是听人摆布的人,而她自己也会想尽办法回了这桩婚事,实在不行,还能效仿东宫妃来个逃婚,反正绝对不会当真从了他们的意思嫁给安锦,跟我做这个劳什子的娥皇女英。
她脸上的神情很坚定,说着这样决绝的话,唇角依然带着笑,比枝头上初绽的粉桃还要明丽许多。未来大嫂的乐观令我的心境瞬间宽敞明亮,连出宫的途中遇上东宫,也对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东宫当时正和他的一票宠妾游园,怀里还搂着飞舞。他看见我时,只含笑颔首,十分有礼。我原以为他之前吃了个哑巴亏,明里暗里一定气得要疯,谁想到他却若无其事一派从容,比从前还规矩了许多,甚至让我代他向安锦问好,好像之前那个抢人老婆还意图不轨的不是他。
我估摸着大概被安锦点过之后,东宫痛定思痛,终于懂得了“低调”这两个字的重要性。
我这人有个怪癖,心里一旦装了事儿就涨食量,因此这天晚膳的饭量增至平时的一倍。公公和安锦一个劲儿地朝我碗里送菜,连一向很淡定的婆婆也往我的小腹处偷瞄了几眼,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安锦对我在皇后面前时采用唯唯诺诺的方针表示高度的赞扬,并答应我会彻底解决皇家的赐婚。即便我有再多的担忧疑虑,也抵不过他的一句话。
他答应过的话,从没有不兑现的。
过了没几天,恰逢休沐,陛下宣安锦和我一同进宫。
我知道一定是为了赐婚的事,心中颇有些忐忑。然而进了怡景殿,快要上盘龙道的时候,安锦忽然伸手握住了我藏在袖子里攥成拳头的手掌。他将我握成拳的手指分开,不由分说地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插了进去,相对,合拢,掌心相熨。
我惊讶地看他。他的容貌笼在皇城常年不散的薄雾里,虽然看不清晰,却莫名地使我安心。这一瞬,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别怕,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我只要想到这四个字,心中的忐忑便消散了个无影无踪。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怕。
皇后娘娘依然端庄矜贵,看不出表情。皇帝陛下面相仁和,留着两撇胡须,一双暗藏锋利的眯眯眼落在我们两人之间紧紧贴合的衣袖上顿了顿,脸上的微笑不改。
一个冷漠无情,一个老奸巨猾,同样难以应付。我心里如是想。
皇帝陛下先是客套了几句,赞誉我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堪称燕丰典范之类的,接着又从最近的天气状况说到燕丰城流行的踏青地点,无关紧要的话题听得我昏昏欲睡,若不是还站在殿前,几乎真要失礼了。
这位陛下,比我家爹爹还会跑题。
安锦显然已经习惯了陛下这种神展开的聊天方式,有条不紊地时不时应答两句,似是而非地附和。
没有赐坐,我又累又饿,站得两腿发麻。难不成陛下打算用疲劳攻势?
陛下犹在滔滔不绝,安锦忽然开口道:“不知陛下召臣夫妻前来,有何要事?”
陛下恍然道:“对了,朕差点儿忘了。来人,赐坐。”
赐坐的意思是接下去终于轮到正题了。
陛下一改之前的冗长论调,言语很简洁,意思很明确,要将薛妙音赐婚给安锦,至于我,由于两年未有所出,只能降格做个偏房。
我挺生气。皇后娘娘好歹还来个娥皇女英,到您这儿我就直接成妾了?
安锦低首道:“请恕微臣不能答应。”
陛下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笑呵呵道:“爱卿与夫人情深意重,难怪不能接受。不如这样,两位夫人不分大小,并排而立,如何?”
我哭笑不得。敢情这儿在卖白菜,还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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