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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高傲的女人,一旦爱了,就很痴情。”碧涟漪淡淡地道。宛郁月旦微微一怔,眉眼弯弯,“很有道理呢,碧大哥,说不定……你也是个痴情人。”碧涟漪自眉而眼都未颤动一下,淡淡地道:“碧涟漪此生只为碧落宫鞠躬尽瘁,绝无他念。”宛郁月旦转过身来,伸出手欲拍他的肩,却是触及了他的脸,轻轻一叹,“碧大哥,碧落宫并未要你鞠躬尽瘁,我只想要你自己愿意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就算你……就算你对红姑娘心有好感,那也不妨事的,不必勉强自己克制,想对她好、想要怜惜她,那便动手去做,她并非十恶不赦,只是错爱了人而已。”他拍了拍他的肩,“不要自己骗自己,心里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碧涟漪不防他说出这番话来,竟是呆了,怔忡了一会儿,“我——”宛郁月旦笑了起来,“她是个公主,你就怕了吗?”碧涟漪道:“我不是怕他是个公主,我只是……”宛郁月旦弯眉微笑。“我从不怕爱人,我只怕无人可爱。”碧涟漪又是一怔,“她是潜伏宫中,想要杀你的杀手。”宛郁月旦轻轻一笑,负袖转身,“是啊,那又如何呢?她当真杀得了我吗?”碧涟漪望着他的背影,唇齿微动,“其实……宫主你不说,我根本没有这样的心思。”宛郁月旦微笑,“哦?我说了,你便发现有了?”碧涟漪不答,过了好一阵子,微微一笑,“宫主,我一向服你,如今更是服得五体投地。”
便在此时,铁静快步走进,“启禀宫主,梅花易数醒了。”
宛郁月旦迎了上去,“神志清醒吗?我去看看。”铁静和碧涟漪二人跟在他身后,匆匆往梅花易数和狂兰无行所住的客房走去。
客房里。
梅花易数换了衣裳,已不是那满身红梅的红衣,穿了一身碧落宫青袍,他面色苍白,只双手手臂上所刺的红梅依然鲜艳刺眼。他端着一杯茶,坐在桌旁,桌上落着三两片梅花花瓣,双目微闭,不知在想着什么。
宛郁月旦踏入房中,梅花易数右手微抬,“三梅、五叶,取三火、五木之相,今日利见山林秀士,身有疾双目失明。”宛郁月旦微微一笑,“梅花易数果然能通天地造化,不知梅先生还能预测什么?”梅花易数收起桌上的梅瓣,“今日,你可要以烤肉招待我?”宛郁月旦道:“离卦三火,为饮食主热肉,煎烧炙烤之物,看来今日非吃烤肉不可了。”他挥了挥衣袖,对铁静道,“今日大伙一道吃烤肉,喝女儿红。”
“宛郁宫主,果然是妙人。”梅花易数看了他一眼,“今日你可是要请我喝酒?”宛郁月旦在他桌旁坐下,“不知梅先生酒量如何?”梅花易数冷眼看他,“至少比你好上3倍。”宛郁月旦欣然道:“那便好了,你我边喝边聊如何?”梅花易数手持茶杯,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想聊什么?”
“聊——先生身上的毒。”宛郁月旦的眼神很真挚,言语很温柔,“三年多前,是谁在二位身上施展如此狠辣的毒术?你可知道明黄竹之毒除了绿魅珠,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梅花易数淡淡地道:“哈!很可惜,我不能回答你。”宛郁月旦眼角的褶皱一张,“为什么?”梅花易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再次仰头一饮而尽,“因为世情变化的太快,我还没有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贸然告诉你,也只是我片面之词,不足采信。”宛郁月旦眼线弯起,“就算是片面之词,也可以说来听一听,我不会外传,也不会采信,如何?”梅花易数摇摇头,“不行,我要亲自找到她本人,问一问,究竟发生什么事,究竟为什么她要这样做……没得到答案之前,恕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事。也许……所有的事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糟糕,也许……一切只是误会,只是意外。”
“原来如此,世情如梦,如横月盘傻。”宛郁月旦并不追问,微微叹息,“那就喝酒吧。”铁静到厨房吩咐烤肉,提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送入房中,梅花易数双目一睁,“碗呢?”宛郁月旦一横袖,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一桌茶杯茶壶被他横扫在地,碎成千千万万,“铁静,拿碗来。”
铁静脸上突地微露笑意,自厨房取了两只大碗过来,一碗酒只怕有大半斤之多,一边一个,放在梅花易数和宛郁月旦面前,梅花易数拍破坛口,先给自己倒满一碗,一口喝下,“到你了。”宛郁月旦并不示弱,取过酒坛,也是一碗下肚。梅花易数再倒一碗,沙哑地道:“看来你酒量不错。”宛郁月旦微笑道:“马马虎虎。”梅花易数一碗再干,“喂,喝酒。”宛郁月旦依言喝酒,就此你一碗、我一碗,喝的痛快淋漓。
大半个时辰过后,梅花易数满脸通红,双眼茫然,“你竟真的不醉……”他指着宛郁月旦,“你是个怪人……”宛郁月旦和他一样已喝下十七八碗女儿红,女儿红虽不算烈酒,后劲却大,但他一张脸依然秀雅纤弱,不见丝毫酒意,“我也很疑惑,我为何始终不醉?”梅花易数沙哑的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生平第一次……见到不会醉的人,不会醉……不会醉的人是个大傻瓜……哈哈哈……”他拍桌大笑,“你不会醉……你不会醉……”宛郁月旦但其酒碗,仍浅呷了一口,“当年……你可也是醉了?”
此言一出,梅花易数的眼睛立刻直了,蓦地“砰”的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我没醉!我只是多喝了两杯酒,就两杯……那酒里……酒里一定有问题!”宛郁月旦一双清澈好看的眼睛对着酒渍遍布的桌面,耳中听着梅花易数炽热的呼吸声,“是谁让你喝的酒?”
“是我的好兄弟。”梅花易数喃喃地道。“是重华。”宛郁月旦眉心微蹙,“重华?他可是一桃三色?”梅花易数猛然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他是叠瓣重华,是我们的老四,小桃是老七。”他突地絮絮叨叨起来,“重华最不会喝酒,一喝就醉,那天我故意和他多喝了两杯,谁知道突然天旋地转,就躺下了。”宛郁月旦“嗒”的一声放下酒碗,“然后呢?”
“然后王母娘娘就出来打玉皇大帝,吴广变成了一个女人……”梅花易数极认真地道,双眼发直,举起一根手指不住看着,也不知在看什么,“太上老君和阎罗王打了起来,哈哈哈……到处都是血,满地都是血,我看到阎罗王死了……然后天变成了黄色的,云是绿的,有人拿着针刺我,还有人在唱歌……咿呀咿呀呀……”他突然手舞足蹈,又唱又跳起来。铁静一挥手,点住他的穴道,“宫主。”
“看来他受到的刺激远在他自己想象之外,”宛郁月旦叹了口气,“引弦摄命术必定伤了他头脑中的某些部分。”铁静点了点头,“听他的说法,应当是当年受人暗算,喝了毒酒,七花云行客之间起了冲突,自相残杀。”宛郁月旦道,“梅花易数、狂兰无行沦为杀人傀儡,一桃三色却能身居高位,这其中的原因耐人寻味。”自椅子上站起来,悠悠转过身,“就不知道身在好云山的人,究竟是如何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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