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夏筠柔泪光莹然地反问着,眼睛始终不曾离开墓碑一眼。
此景此情,看得莫凡毅眼里竟有一种心痛而又想动容落泪的冲动。
然后,他的理智提醒他,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他不该也没有权利站在这里继续“干扰”她,做个唐突而不识相、不受欢迎的“第三者”。
但,他又苦涩地吞咽了下去,这根本是多余而无聊的。
看她像化石一般地伫立在墓碑前,目光痴迷而缱绻地望着坟冢出神发呆,他就知道他什么都不必做,除了离开之外。
他离去的脚步声惊搅了夏筠柔的凝思,她神思怔忡地出于本能唤住了他。
“你……你要走了吗?”
莫凡毅淡淡点头,目光深远而若有所思地瞅着她。
那种仿佛有千言万语的眼神撼动了夏筠柔冰冷的心扉,她怦然心动而困惑迷茫地蹙着眉问道:“你为什么会来祭拜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莫凡毅的眼睛闪了闪,“我和他的关系和你一样深,”他莫测高深地哑声说:“而我对他的感情更不亚于你。”
“是吗?”夏筠柔有些嘲弄地抿抿唇,“没有人对他的感情能像我一样,刻骨铭心,至死不渝!”
她的话再度撼动了莫凡毅,但,他把所有偾张的情绪摆在心灵深处,“是吗?”人学她嘲谑地微微扬起一道浓挺的剑眉,“这可很难说喔!他在我心底的分量和对我生命的意义可能远远超过你。”他耐人寻味地说,似乎有意跟她较量,一争长短似的。
他挑衅的故弄玄虚的口吻终于挑起了夏筠柔的兴趣和旺盛的好奇心,“你到底是谁?”
莫凡毅好象故意寻她开心似的,他眨眨眼,以问为答地提醒她:
“你不是没有和陌生人交谈的习惯吗?”
夏筠柔没碰过像他这么世故狡猾又可恶的男人,她沉下脸,像跟谁赌气似的,甩甩一头瀑布似的长发,挺直背脊,悻悻然地从莫凡毅的身边走过,准备离开墓地。
“这样就宣告失败了?你未免太容易激动而意气用事了吧!”莫凡毅在她身后懒洋洋地笑着说。
夏筠柔停顿了一下脚步,暗吸一口气,然后,笑容可掬地回首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冷声告诉他:“先生,你如果觉得生活太无聊,活着很无聊,我建议你可以在附近找找看,还有没有哪块空地可以利用?然后,你可以挖个洞直接跳下去,你会发觉这种死法比活着浪费生命、逗弄女孩子有趣多了。”
话毕,她不管莫凡毅有任何反应,便背过身子,甩着一头迎风招展的秀发迅速穿过坡道,离开了阳明山公墓,也离开了莫凡毅深思复杂而趣意横生的注目之外!
夏筠柔抱着乐谱和一把白色的吉他走在校园的羊肠小径上。
她正准备参加每个星期举行一次的吉他研习会。
以前,她对音乐只是纯粹欣赏,但,自从彭钧达死了之后,她就有一股想要深入音乐殿堂,接受音乐洗礼的强烈欲望。
藉着触摸音乐,她好象可以感受到她和彭钧达之间的联系,一份即使生离死别也无法斩绝的感情。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种用情专一、无怨无悔的人,在这种讲求效率、速食的恋爱时代,她知道自己实在是冠绝古今的稀有动物。
习慧容就常常取笑她的痴傻和顽固,更常常调侃习烈是在和一个死人争宠,在打一场完全没有胜算可言的败仗。
奈何,她还是固执地活在缅怀彭钧达的美好回忆里。
她曾苦口婆心地对习慧容说,虽然,彭钧达就象流萤般轻轻掠过她的生命,但,那轻轻的一小段,却是她生命的全部精华,她这一生再也不可能倾注这般深刻的心去爱任何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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